“很有趣吧!可别跟任何人说哦!如果你也想看,晚上可以从窗外偷窥,就算只听得到声音也很有意思呢!”
左近在仓三耳边如此窃窃私语,并示意他别出声,挥挥手叫他离去。
这就是明晚水野家即将上演的悲剧。
仓三语毕,醉意全消,只觉整个人筋疲力尽。
“因为太害怕,实在没勇气对任何人说。还没向你吐露之前,我只能在梦里自言自语。我实在没胆从窗外偷窥。大原老爷,总之明晚的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草雪听了仓三所言,一时之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叹一口气。对于这番从未听闻的骇人陈述,根本无言以对。
“你应该会投靠常友先生吧!”
“没这回事。从那孩子还小时,阿清就不让我和他太亲密。”仓三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搔搔头,“其实当我听到那小子娶妓女为妻时,就已经向老爷请求和他彻底断绝关系。虽然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儿子。”
不知为何,仓三最后的笑容有种依恋不舍的感觉。
※ ※ ※
翌晨,仓三出发回乡。
就算是好奇心重的草雪,也不可能有耐心一整天紧盯隔壁动静,所以他并未看见到底是哪些人来访。
一到晚上,隔壁开始传来嘈杂人声,似乎在开酒宴。吝啬成性的左近平时连个油灯和蜡烛都舍不得用,到现在还是使用纸灯笼。
热闹的酒宴持续进行,不断传来说话声,但听不清楚说些什么,究竟是宴席间的高谈阔论,还是争执,抑或欢愉声,完全分辨不出来。也没听到什么酒醉哼唱的声音,毕竟有要事商谈,没兴致唱歌也是理所当然吧!虽然志道轩丛云是吵热气氛的专家,不过应该不至于冷酷到面对父亲死期还能者无其事哼歌吧!
而这段期间完全没听到左近的声音,不过他声音本来就低沉,当然听不太到。
看来隔壁人家没什么异状,一向早睡的草雪于是上床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翌晨太阳高挂才醒来。
稍晚用过了早餐,正悠闲地喝茶时,穿着和服便装的平贺房太郎从窗外探头招呼:“你还是依旧早睡晚起嘛!隔壁昨晚难得来了很多访客,还闹到很晚呢!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草雪愣了一下:“不太对劲?什么事啊?”
“因为他们家的马夫仓三在三天前就离职了,早起的水野老人只好自己喂马、打扫马厩,可是今天好像没看到他呢!所以肚子饿扁的马儿一直踢着壁扳抗议。一向早起、做事一丝不苟的水野老人到底怎么啦?虽然昨晚水野家来了很多客人,不过好像还没有人起来的样子。”
直到下午还是没人起来。两个老邻居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报警。警官一行人抵达现场时,发现后门和起居室的小门全被反锁,还上了门闩,从外头根本打不开。勘查一下窗户,钉着牢固木条的窗户和遮雨板也都紧闭着,连一点隙缝都没有。费了一番功夫撬开后门,进去一看,眼前景象十分凄惨。
从喉间流出汩汩鲜血的美音,倒卧在已成一片血海的厨房隔壁房间,双膝还用绳子紧紧捆着,看来以自杀结束此生的她死意相当坚决。
紧邻一旁的是左近的两间专用室,仅以一个宽三尺、高六尺的厚门板区隔成房门。除了这扇厚门板外,四周皆是厚墙。房门内侧有个门闩,但没有上闩。
左近的尸体呈诡异扭曲状,倒卧于房门附近,背后靠中央处插着一把短刀,深度直达剑柄根部,从肝脏下方穿出,露出约一尺长的刀刃。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左近的尸体附近发现八把刀鞘和七把刀,每把刀子都被抽出、散落一地,之所以多一把刀鞘,是因为其中一把就插在左近背上。
最里面那间房铺着两床被子。
美音陈尸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看不出多人留宿过的痕迹。左近最里面的房间只铺着两床被,各一个枕头,看得出有人睡过的样子。
“虽然昨晚直到很晚还是人声嘈杂,不过那时候会回家的人只限住附近的人而己。”
“看不出有多位客人造访的迹象啊!还真奇怪。”
对于昨晚那群意外访客特别有印象的两位邻居,纳闷地穿过厨房时,突然看到盆里杂乱地堆着许多碗盘,里面还有这户人家平常根本不会碰的酒壶,厨房一偶还摆着三大壶一公升的酒壶。
※ ※ ※
因为离命案现场很近,结城新十郎立刻随古田巡警出发。
令新十郎惊讶的是,左近尸体附近散落许多把抽出的刀,而且每把刀身都没沾上血迹,新十郎仔细勘查左近房间与隔壁美音陈尸处之间唯一的通路,也就是那片厚门板,发现门板左右各有约三尺高的门闩,也注意到左近尸体附近墙壁上方的拉窗,是扇二寸角大小的牢固木条窗。用手摇摇那木条,果然十分坚实,并没有任何被取下过的痕迹。
此时,大原草雪悄悄地探出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件事想对您说。”
向新十郎打了声招呼后,草雪将他从仓三口中得知,关于左近那匪夷所思的实验计划,一五一十地托出。于是警方紧急传唤当无与会者志道轩、常友、正司、幸平以及久吉等人,分别留置各室。当然也没忘记叫人已在小田原老家的仓三速速返回。仓三在案发当天傍晚就已动身返乡,也有明确不在场证明,不过因为他的证词十分重要,警方为求慎重还是将他留置侦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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