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不是屋内的人,是不可能放开门闩啰?”
“是的。”
“有没有可能是左近忘了上门闩,或自己放开门闩?”
“何以见得?”
海舟凝视着新十郎清澈的双眼,呵呵笑着:“你不觉得有可能是那家伙事先准备好八把刀丢向隔壁房间,等到骚动渐起,再悄悄打开门吗?”
“哈哈哈!天之石穴※吗?还真是卑鄙的神明啊!那么,那个力大无穷的素盏鸣神是谁呢?”花乃屋豪不客气地打岔,这是他最拿手的。(※日本神话中因素盏鸣神暴行连连,而被天照大神关入天之石穴。)
只见新十郎羞赧地说:“先生的推理不无道理,不过那时房内一片漆黑,就算是左近也不可能看得清楚吧!况且左近陈尸位置极有可能遭隔壁房间丢来的刀子刺中,就位于拉窗下方,也是最能清楚听到隔壁房间有何动静的位置。”
花乃屋闻之一惊,拍了一下藤头:“我知道了!凶手是久吉!”
新十郎显得有些困惑:“刺杀左近的人不太可能是小孩或女人,应该是具有腕力之人,正司和常友一个是点心师傅,一个是餐馆厨师,腕力应该也不差,幸平则是个和武术无缘的文弱男子。能够在一片昏暗混乱中一刀刺中左近,而且深及刀柄护手,可见凶手应该有相当腕力,看来只有和泉山先生师出同门的志道轩才有此能耐。”新十郎面带微笑地开始推理。
“只要知道从内侧放开门闩的人不是左近,便能解开此谜。能够松开门闩的,除了久吉外没有别人,若能察觉久吉否认放掉门闩一事纯属谎言,此案谜点便能昭然若揭。除非父亲志道轩命令他这么做,否则久吉应该是不可能说谎的,志道轩之所以叫久吉说谎,是因为他要利用此方法狙杀左近。”
但新十郎似乎不甚满意自己的推理,于是继续说:
“依仓三所言,左近设计骨肉相残一事,确实很疯狂。最可怕的是他提出立常友为继承人,但在他尚未完成户籍更改手续前,若有什么万一,久吉便是继承人。就仓三所言,左近企图要让志道轩趁常友未更改好户籍前杀死他,因为常友和志道轩日后不太可能有机会碰面,因此对志道轩而言,那晚是杀死常友的绝佳机会,没想到这却是左近最致命的失策。”新十郎神色愉悦地笑道。
“因为正司和幸平没有杀害常友的动机,因此若常友被杀,那么志道轩肯定是头号嫌犯。其实破坏常友成为继承人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趁那晚解决掉左近就可以了。况且那晚已经决定在常友入籍水野家前,以久吉为代理继承人。相较于常友遇害,若死者换成左近的话,那么在场的美音、幸平和正司等人,也都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不是更有利吗?左近一心一意想制造骨肉相残悲剧,却完全忘了自己具有成为刀下冤魂的绝佳条件,况且确定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久吉和那一万元都在左近房里,反正酒宴时间长得很,志道轩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命令久吉放开门闩。对志道轩而言,左近抛出多把刀子是他求之不得的,再加上只有他晓得门闩没闩,于是杀意坚决的他偷偷潜入左近房间,将其刺杀。至于美音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她怀疑凶手就是自己两个儿子中的其中一个,所以决定背黑锅自我了断。幸平与正司酒宴后的粗鲁举动,确实让母亲有充分理由怀疑他们。”
新十郎语毕,只见海舟颔首:“原来如此,左近可真是自食恶果。人一旦变成恶魔,可比成了呆子惨上几十倍,这事还真令人咋舌不已啊!”
一旁的虎之介不禁瞠目结舌。
上卷 狼稻荷
庭院一角奉祀的稻荷神,是母亲的信仰寄托。母亲在世时,无论风雨一定早晚虔诚祭拜。就算外出晚归,也会匆促地和家人打声招呼后,赶紧参拜稻荷神,要是没有每天按时参拜,内心就无法安宁。不过家里除了母亲以外,没人在乎这种事。
打从母亲卧病在床到临终之际,约莫一个月,都是由利子奉母之命代为参拜。
母亲临终给由利子的遗言,除了期望她健康平安,最后还补上一句:
“一直到你嫁人为止,每日早晚务必要参拜稻荷神,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愿望。”
衰弱身躯充满恐怖又深沉的祈愿,仿佛要是忘了参拜,她就会变成幽灵来责备由利子。
某天由利子走近病房时:“难道你不怕报应吗?我死后你也一定要拜,至少一天拜一次。”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声,由利子走进病房一看,原来她是在对父亲说话,只见父亲面无表情坐在母亲枕边。可是母亲死后,父亲还是没有遵从母亲叮嘱,由利子也逐渐忘了母亲的叮咛,根本忘记每天要参拜一事。
这尊稻荷神称为“狼稻荷”,是听经理川根八十次说的,不过也因此惹恼了母亲。蛭川家很忌讳听到“狼稻荷”这名词。
“说到狼稻荷,本家是在哪儿?埼玉吗?”由利子问哥哥。
“应该是吧!”哥哥敷衍地回答,他对狼稻荷根本毫无兴趣,和父亲一样,根本不信什么报应说,也不会恐惧。骨子里是个道地现实主义者的他,从小就觉得那些拥有权势威望的达官贵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有钱才是万能的,当然也不需要求什么学问,这就是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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