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确实有收到。”
“夫人是否曾向我哥提出什么其他要求?或是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太对劲?”
“做坏事的人怕被发现,一定会低调行事,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哥三个月前就失踪了,但恐吓行为还是持续着。”
元子夫人反问;“你是说,失踪的人无法恐吓别人吗?”
政子说:“半年前,我哥就弄丢了用来恐吓夫人的那包东西,可是恐吓却持续着,元子夫人也确实付钱拿到东西,所以……?”
夫人说:“不管那东西落入何人手中,对我而言都一样。”
“是吗?”政子想了想,“府上那位叫花子的女佣是何时开始在这儿工作?”
“没什么印象,大概三四个月,或四五个月前吧!”
“夫人清楚她的身家来历吗?”
“家里自有其他人会去了解吧!况且杉山女士说,她是和家里有往来的绸缎庄介绍的,保证身家清白。”
“杉山女士是?”
“我的贴身女管家。”
“有往来的绸缎庄是指……日本桥的伊势屋?”
“是的。”
“我想也是。那个女佣正是日本桥绸缎庄‘缩屋’的千金,小花小姐,她曾是我的小姑,因为半年前我还是缩屋老板的妻子。小花小姐和同町伊势屋的千金是同窗,两人感情非常要好。而且小花小姐差一点就嫁给我哥了呢!就像我之所以和缩屋老扳结婚的理由一样,因为缩屋是我家的金主,彼此关系密切。没办法,谁叫我们男爵家是出了名的穷呢!只要我肯下嫁就能巩固两家关系,我哥大概也不想定下来吧!不料半年前缩屋家道中落,父亲命令我离婚,哥哥也趁机表明他根本不想结婚,只是在玩弄小花小姐而已。小花小姐之所以选择来府上当女佣,不觉得有什么奇妙关联吗?”
政子的话说到一半,元子夫人那美丽脸庞倏地惨白,像是受到什么巨大冲击似的浑身颤抖。
看到夫人这悲惨模样,政子的锐利眼神也丝毫未见收敛,语气就像往前冲的猎犬般尖锐迫人:“夫人曾注意到恐吓信的文字和语气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还能怀疑吗?遭受胁迫的我,只要想到那恶棍的眼神,就怕得要死。”
“请让我看一下新的恐吓信。”
“每次收到后,我根本连看也不想看,都是边闭着眼,边注意别在地上留下痕迹,小心地将信烧毁。别再问了!如此恐怖的事……一切都已经……”
元子夫人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摇摇晃晃地起身。整了整心绪,努力站直身子,静静向政子点了点头,示意请她回去。
然后夫人走向新十郎:“您是结城新十郎先生吧?”
“是的,夫人。为正义而战是侦探的天职,我敢用生命替任何人守密。”
“不知道方便跟您另约一个时间碰面吗?”
“您太客气了。其实我还担心向夫人要求会面是否太失礼,只好一直忍着。”
“那就麻烦您务必拨冗与我碰面。”
“其实我送小沼夫人回宅邸后,就没事了。”
政子闻言大喊:“就别管我啦!美男子绅士侦探和公爵家美丽年轻的夫人倒挺相配呢!”
政子站了起来。
看来送政子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新十郎爽快地回应:
“我很讨厌自己老是装成半吊子绅士,也不想自讨没趣。若今后有幸陪夫人同行,我会打扮得寒酸点,比较自在。夫人真正喜欢的,是那种正派又彬彬有礼的绅士吧!”
“那可真抱歉!我最痛恨什么绅士、贵妇的。下次对付你这个侦探,休想我会用什么柔情攻势,我只会用手枪和短刀,走着瞧吧!再见!”
政子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元子之所以遭周信恐吓,是因为她与公爵结婚前,曾秘密和周信相恋。就读女校时,元子对比自己年纪小的政子产生特殊情感,两人十分亲昵,因而结识政子的哥哥周信。
在周信的花言巧语攻势下,元子一时迷惑,竟连身子都给了对方。虽然自觉愚蠢,但毕竟正值爱做梦的年纪,她将自己满心的爱意殷切化成书信,投想到却成了他恐吓的把柄。写给周信的亲密情信多达一百多封。
每次收到周信送来的恐吓信,元子即派人到其指定地点,以一封两千日元交换回来,一次一封,大约已赎回十五六封左右。
打从夫人出生便照顾她直到十一二岁的老侍女杉山忍也陪着夫人来公爵家,展开新婚生活。夫人只敢将此事告诉她,她也确实扮演好使者的角色。不过每次都得费尽心思筹措两千日元,实在是件苦差事,也成了两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若能一次全赎回来,就算十万二十万元也无所谓,若厚脸皮请求娘家帮忙,金额应该不是问题,如此一来也能早日脱离苦海,于是她屡次写信向周信提议。
但周信怎么样也不肯答应。他觉得一次就玩完太没意思,也怕整叠交出,万一夫人耍什么诡计,差人将整叠抢走不付钱,就没办法留下任何把柄威胁了。所以他还是坚持一次一封,进行长期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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