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就插上耳机,然后似乎是习惯性地随手关上了灯。
灯灭了以后她又有些后悔,在黑暗里听那种东西会不会又做恶梦?不过习惯使然,她也就没再多想。自己这到底是在干嘛?
有了之前的经验,伍月这次稍微有了点心理准备,大约什么时候会有声音,什么声音,在心里多少有了些草稿,不至于突然被吓到。
前半部分没有任何异样,两个来访者的声音,清晰的敲门声、脚步声和说话声,都明显证实了两个人的到来。如果不是女孩最后冒出的那句话,完全可以认为当晚只有两个人来过她家。可那句莫名其妙的“你来了”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真的有什么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从第二个人走了开始,伍月集中全部的精力仔细去听。结果和第一次听的时候一样,那句“你来了”凭空而出,没有任何征兆。伍月心生纳闷,带着疑惑继续往下听。一片寂静,然后……
伍月一个激灵,腾地坐了起来。她已经顾不上把后面的全部听完,而是立即给麻生发了条短信,只有两个字:上网!
伍月在网上等了一会儿,麻生很快就上来了。
“脚步声!”伍月上来就说,“我听到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之前我还很奇怪,为什么最后只有那句‘你来了’,没有别的动静。但是……但是很奇怪……”
“什么奇怪?”麻生赶紧问,“声音很奇怪吗?”
“不,”伍月说,“是声音出现的时间很奇怪!”
“声音出现的时间?”
“对。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次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
“你说得对,确实有第三个人来过。”
“我就说嘛!”
“可不对劲的是,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出现在那句话之后。”
“你说什么?”麻生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有人来,”伍月说,“女孩必须先看到那个人,才会说出那句‘你来了’。可是那个人的声音,是在女孩说出那句话之后才出现的。”
“如果是那个人悄悄地进来了,没发出任何声音,美作看到了他,跟他说了句话,他没回应,只是趁美作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把她给杀了,你听到的声音是行凶之后发出的声音。”
“如果如你所说,凶手打开音乐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声音,那么他打来音乐之前为什么就会发出脚步声?如此一来不是暴露了吗?”
“我说过,最后来的那个人美作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悉和信任,所以在美作面前他不用掩盖自己的出现,他只把自己行凶的声音掩盖住不让别人听见就行了。”
“如果他知道那女孩在录音,那他只要把录音关上就行了,何必多费周折?何况打开音乐之前的脚步声不能排除是那女孩自己的!”
“那她说的那句‘你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得,又绕回来了!
麻生认定美作是他杀、第三个人就是凶手,并揪住这个想法不放的症结所在就是一句呓语般的“你来了”。
“好吧,你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吧。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服你,录音里听出来的根本什么也不能证明。”伍月不喜欢跟人争辩,通常想法产生分歧她就会立马结束谈话。
麻生那边似乎停了一停,“你还听出别的什么了吗?”
“没有,”伍月说,“就算有你也不会相信的。”
很快到了秋末冬初的季节,山上一片荒凉。这是伍月在和歌山的第一个冬季,虽然很冷,但这小山村的安静与祥和依然让人感觉很舒心。
勤劳感谢日(11月23日,日本传统节日,旧称“新尝祭”)那天,矢泽在店里买了新米,邀请伍月和他们一起聚餐。吃饭的时候亮太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脸上带着淤伤。伍月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矢泽告诉她亮太在放学的路上被人欺负了。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见他是聋哑人,就上前嘲笑他。亮太竟不自量力地跟他们动手打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伍月用手语说,“比亮太的年纪还大,一点教养都没有!怎么能欺负残疾小孩呢!”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自己也受过这样的待遇。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冷漠的表情,不止一次地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们还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亮太忿忿不平地用手语比划。
他这么一说,伍月更觉得这孩子可怜。她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问:“你的妈妈呢?”
那孩子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似乎还含着眼泪。
伍月又转向矢泽。
孩子的爸爸同样默不作声。
但是伍月在他们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悲伤。
那顿饭他们吃的很安静,伍月总是想找出点儿什么话题,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可是她在这方面很不擅长。她只是很笨拙地聊了几个比较轻松的话题,矢泽很给面子,微笑着和她聊了几句。但伍月分明看得出那笑容里尽力隐藏着什么。
第五章 匿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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