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他又来啦。他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使其他“贡品”所说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噢,也许不是。也许今年是其他人一起制造了这颗炸弹,而他只是点着了引信。
本以为点着这引信的是我,还要仰仗西纳的力量;而他却完全靠自己的智慧做到了这一点。
这颗炸弹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公、野蛮、残忍,各种指责从观众席的各个方向纷至沓来。即使是那些对凯匹特最热爱、对饥饿游戏最痴迷、最嗜血的人也不可能不为之动容,哪怕只是此时此刻,一切真是太怕了。
我有了身孕。
观众对此不能接受。刚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先是震惊、再是迟疑,继而是确信。之后他们就像一群受伤的动物,哀叹着、嘶喊着、有的甚至大呼救命。而我昵?知道电视上出现了我的特写,可我并不想把脸藏起来。有那么一会儿,甚至我都在思考皮塔所说的话的含义。难道这不正是我担心结婚的理由吗?我担心未来,担心会在饥饿游戏中失去孩子?要不是我设置一道道防线,对婚姻和家庭避之唯恐不及的话,现在这一切不是完全有可能吗?
凯撒已经无法控制观众的情绪,蜂鸣器嘀嘀作响,但无人理睬。皮塔点头示意与观众再见,然后无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看到凯撒的嘴唇在动,但现场非常混乱,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最后国歌响起,声音非常大,震得我感到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这声音告诉我们节目进行到了哪里。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皮塔向我伸出了手,我拉住了他的手,看到他泪流满面。他的眼泪有多少是真的?这是不是说他和我有着同样的恐惧?是不是每个胜利者都有?是不是每个区的每个家庭都有?
我眼望着观众,露露母亲和父亲的脸在我的眼前浮现,我想到了他们遭受的痛苦,丧失的一切。我不由得向查夫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断臂,紧紧地抓住。
之后出现了令人吃惊的场面。所有的胜利者都拉起了手——有些人马上拉起了手,比如吗啡瘾君子、韦莉丝,还有比特;有些人开始时有些犹豫,但在旁边的人要求下,也拉起了手,如布鲁托和伊诺贝丽。到国歌结束时,所有的二十四个胜利者牵着手站成了一条线。这是自“黑暗时期”以来各区联合力量的第一次公开展示。电视屏幕突然一片漆黑,更证实了这力量的巨大。然而,已经太晚了。在混乱中,他们没能及时地把电视信号切断。人人都看见了发生的一切。
台上也出现了混乱,灯光熄灭,我们跌跌撞撞往训练中心跑。我没能抓住查夫的手,皮塔领着我上了电梯。芬尼克和约翰娜想跟在我们后面上来,但凶恶的治安警挡住了他们。我们的电梯迅速上升。
我们下电梯时,皮塔抓住我的肩膀说:“没时间啦,那么告诉我,我有没有做得不对,需要道歉的地方?”
“没有。”我说。皮塔这么做很了不起,他做什么无需我的同意。我很高兴事先并不知道,这样也就没时间胡乱揣度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会因对盖尔的负疚感而影响我对皮塔行为的判断。他有权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远在十二区,妈妈、妹妹和所有的朋友都要设法应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的附带后果。距此不远,只需直升机飞一小段路程,就是竞技场。明天,皮塔、我和其他的“贡品”要面对即将到来的惩罚。即使我们每个人都遭遇不幸,昨晚在台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枉费。我们胜利者们上演一场抗争强权的大戏,也许,只是也许,凯匹特已无法应对。
我们等着其他人的到来,但电梯门开了,只有黑密斯走了出来。“外面都乱套了,其他人都让回家了,电视访谈的实况录像也取消了。”
皮塔和我赶快跑到窗口,看到下面的大街上一片骚乱,难以预料最终情势会怎样变化。“他们正在说什么?”皮塔问,“是不是要求斯诺总统停止这次比赛?”
“我认为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要说什么。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事,对他们来说,甚至一个反对凯匹特计划的念头就可能导致混乱。”黑密斯说,“但斯诺不会取消比赛。这你们是知道的,对吧?”
我知道。当然,现在他绝不可能做出让步。他的唯一选择就是镇压,不顾一切地镇压。“其他人回家了?”。我问。
“他们被命令回去。我不知道他们运气怎么样,能不能从骚乱的人群里穿过去。”黑密斯说。
“那,我们不可能再见到艾菲了。”皮塔说。去年在开赛的那个早晨就没见到她,“你替我们谢谢她吧。”
“还不止这些。是她使一切变得很特别。不管怎么说,是艾菲给了我们机会。”我说,“告诉她我们有多么感激她,她是我们见过的最好领队,告诉她……告诉她我们爱她。”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站在那里,没有了话,尽量拖延那分别一刻的到来。之后,黑密斯说:“我想我们也要在这里说再见吧。”
“还有一些最后的建议吗?”皮塔问。
“活着。”黑密斯粗声粗气地说。这简直成了对我们的嘲讽。他快速拥抱了我们,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快忍耐不住了。“去上床吧,你们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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