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有好多话要对黑密斯说,可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我的嗓子眼堵得慌,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还是让皮塔替我们俩说吧。
“你多保重,黑密斯。”他说。
之后,我们穿过房间,到了门口,黑密斯叫住我们。“凯特尼斯,在竞技场。”他说,然后停了一下。他说话时板着脸,看来我肯定让他失望了。
“什么?”我自卫似的问道。
“你要记住你的敌人是谁,”黑密斯对我说,“好了,去吧,去吧。”
我们穿过走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皮塔想回自己房间冲个澡,洗掉化妆品,几分钟之后就到我房间,可我不让他走。我敢肯定,大门一旦在我们之间关闭,就会锁上,我就要独自度过这个夜晚。再说,我的房间也可以冲澡。我抓住他的手不放。
我们能睡着吗?我不知道。我们整晚都拥抱在一起,在梦和醒之间徘徊。我们没有说话,彼此都希望对方能多睡一会儿,保住这珍贵的睡眠时间。
西纳和波西娅一早就来了。我知道皮塔就要走了。“贡品”需要独自进入竞技场。他轻吻了我一下。“一会儿见。”他说。
“一会儿见。”我答道。
西纳帮我穿好比赛的衣服,和我一起来到楼顶。我刚要上直升机的梯子,突然想起来了,说:“我还没跟波西娅说再见呢。”
“我会向她转达。”西纳说。
电流把我固定在直升机的梯子上,后来医生又在我左前臂注射了追踪器。现在,无论我在竞技场的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找到我。接着西纳也上了直升机。直升机起飞了,我目视着窗外,直至一切都模糊成一个个小黑点。西纳一直要我多吃点,我实在吃不下去,他又让我多喝点,我一直小口喝水,脑子里回想着去年我脱水,差点渴死的情形,琢磨着怎样才能让皮塔活下去。
当我们到达竞技场出发室时,我冲了个澡。西纳为我编好辫子,帮我穿好造型简单的贴身衣服。今年选手的衣服是一件合体的蓝色连衫裤,用很薄的面料做成,前身有个通长拉链,一条六英寸宽的腰带上带有亮晶晶的紫色塑料皮,一双橡胶底尼龙鞋。
“你觉得怎么样?”我举起胳膊让他仔细看看衣料。
他捏了捏那很薄的衣料,皱着眉头说:“说不上,这衣料不大防水,也不大保暖。”
“阳光呢?”我问,眼前浮现出干旱的沙漠中的大太阳的景象。
“兴许行,要是处理过的话。”他说,“噢,我差点忘了。”他从兜里掏出嘲笑鸟金胸针,别在我的连衫裤上。
“昨晚我的衣服太棒了。”我说。很棒,也很危险。西纳知道这一点。
“我想你可能会喜欢。”他说着,勉强笑了一下。
我们像去年一样,坐在那里,拉着手。一个声音传来,要我做好准备。西纳把我送到金属圆盘旁,把我衣领的拉链拉好。“记住,燃烧的女孩,”他说,“我还赌你赢。”他在我的前额吻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玻璃罩落下,将我罩住。
“谢谢你。”我说,尽管他可能听不到我的话。我抬起胸膛,高昂着头,正如他每次教我做的那样,等着金属圆盘上升。可圆盘没有动,还是没动。
我看着西纳,抬起眉毛表示疑惑。他只是轻轻摇摇头,和我一样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延长了时间?
突然,西纳身后的门打开了,三个治安警冲到屋子里。其中两个反剪住西纳的胳膊,戴上手铐,第三个人在他的太阳穴上猛击,西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可他们还用布满金属扣钉的手套打他,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划下了一道道的口子。我凄惨地大声嘶喊,用手捶打着坚固的玻璃,我想抓住他。治安警根本不理我,他们把西纳单薄的身体拖出了房间。屋子里只留下了片片血污。
我感到又恐惧又难过。这时金属盘开始上升了。我还靠在玻璃上,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刚好,玻璃罩打开,我已经站到了竞技场里。可是,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地面极亮,金光闪闪,好像还有荡漾的波纹。我眯着眼看自己脚下的地面,看到金属盘被蓝色的水波环绕,水波拍打着我的鞋子。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了一望无际水的世界。
只有一个概念在我的脑海清晰浮现:这里不是燃烧女孩的世界。
第三篇 敌人 19、敌友难分
“女士们、先生们,第七十五届饥饿游戏开始了!”饥饿游戏的播音员克劳狄斯坦普史密斯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来找到方向。之后锣声就会响起,选手就可以离开金属盘。可是,该往哪里走呢?
我思维混乱。西纳被打得血淋淋的场面让我不能集中思想。他现在在哪儿?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折磨他?杀死他?把他变成艾瓦克斯?显然,袭击他的场面是有意安排的,来扰乱我的思想,跟大流士出现在我们的服务人员中一样。而它确实使我意绪纷乱。现在我想做的一切就是瘫倒在金属盘上,可我不能这么做。眼前的一切要求我必须坚强,我欠西纳的,他不顾一切,违忤了斯诺总统的初衷,把我的婚纱变成了嘲笑鸟的翅膀。我也欠那些反抗者的,他们受到西纳的鼓舞,也许正在奋起反抗凯匹特的强权统治。我在饥饿游戏中违背凯匹特的规则是我最后的反叛行为。所以,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投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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