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是女人吧?”
“咦?”
佐织再次提笔,并且开始一点一点的把白色颜料点在画布上。
“颜色这种东西,是很不可思议的。”佐织发出低沉的声音。“这个是光的频率问题呢!换句话说,如果用声音来说明的话,明明就只有高低音的不同,但是人类却将光分解成三原色加以捕捉,再将它化为神经信号传递到大脑。将颜色混合之后,就会成为它们之间的中间色,要是不断混入其它颜色的话,最后就会成为黑色……没错,这些全部都是人类认知上的问题。简单的说,就是自觉啊!所谓的物理现象,从一开始就就是彼此背离的。正因为如此,跟思想、宗教有关的事务,都跟它们颜色的象征类似。像红色就让人想到共产主义,绿色就给人一种年轻跟和平的印象。这是不管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彼此共通的事物。像是国旗之类的,也很多都是用颜色来加以区分哪!”
“赤井先生会被喷成红色,也跟他的名字有关吧?”保吕草说道。
“是啊,人的名字也不过就是由人命名的一种暂时性的记号。由于只有人能够辨别,所以对于无法沟通的对象而书,可以说那不过只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记号而已。”
“您有什么看法呢?还是说,您对于这件事情有没有可以当成线索的想法呢?”
“你是说关于案情吗?”佐织脸上略带笑意。“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呢?”
“哎呀,因为您刚刚说‘犯人是女性’。那是有某种根据的暗示吧?”
“要是没有根据讲出来的话,是不会留在听者的记忆里吧?”
“是的,所以想请教您是有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这么说。”
“就像你说过的,犯人宁愿冒被发现的危险,还是执着于做出在尸体上喷漆的行为,我认为光是这样的行动本身就明显很女性化了。”
“原来如此。”
“就只是如此而已。”
“换句话说,您认为在赤井先生身边有这一类的女性喽?”
“你好像误会了吧?”佐织语气平稳地回道。“你的想法不需要飞跃到那种程度。我刚讲的话,并不是指犯人是谁、是怎么犯案的问题,只是我单纯对犯人将‘尸体喷成红色’这个行为的印象而已。”
“嗯,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您话里的意思是指下手杀人的人,跟为尸体上色的人不是同一个?”
“有这样的可能性。”
“但是,警方恐怕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吧?我也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硬要我解释的话,那就是我觉得要为尸体涂上那种颜色,如果由不是亲手杀害的另一个人来做,那实在是一种多余到不可思议的行为。”
“是这样的吗?”佐织这么回话的同时,把颜料罐放在脚边。他把笔放进小罐子里清洗。
这么说起来,保吕草才注意到这里并没有油画特有的味道。佐织用的是水性颜料吧?所以才用水,而不是用油来溶解颜料作画。
佐织转身面对保吕草。
他那微妙的表情,可以说是正带着些许的微笑。他有一张轮廓明显的长相。他的鼻子笔挺,嘴巴很大。眼睛的形状虽然柔和,眼光却又很锐利。
他笔直盯着保吕草说道。
“不管是多正常的人,或者该说,不管是过着多有正常规律生活的人,偶尔也会看着自己的生存方式和人生,更进一步的,也会有将目光放在人类历史,以及人类未来的时候。那就像是在观察自然般的观察自己,然后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位置,不过就是大自然中的渺小存在。在那样的时刻里,从那压倒性的孤寂感中就会产生出一种感情,那就是从宇宙的角度睥睨包含自己生命在内的所有事物。这是非常自然的事。在这种时刻,要是很偶然的他刚好握着一把手枪,说不定他就会想到要用手枪来试着破坏某些东西。或者是说,他刚好带着油漆的话,说不定他就会想要把颜色涂得乱七八糟的。要是他手上没拿着东西的话,说不定就只是喝个酒就去睡了。不是吗?我们人类原本就是不断变动的存在。单纯因为至今都在轨道上行驶,就认为一直不可能脱轨的思考模式,是怎么运作的呢?这样的想法才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吧!”
2
聚集在会议室里的有六个人。最年轻的是立松,第二年轻的人是七夏。
林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从一开始就两手抱胸。越是想到让他的手放不下来的事,他就越不想动。因为这一阵子睡眠不足,所以就算在不必要的时间里他也尽可能让自己闭目养神,这就叫做省电模式吧?虽然他看起来一副正在睡的样子,但他绝对没有睡着。因为林正在集中精神思考着。七夏就是知道这件事。
几张照片被磁铁固定在白板上。在刑警前辈简单迤叙过到目前为止的大概进度之后,便接着一样一样的提出关于现场周边的访问搜查之后的发展、确认鉴识班对于现场遗留物的分析结果,还有提起关于验尸报告的若干疑问点。随后也展开几场简短的讨论,但是却都没有得到明确的进展。这点只要看到在场的人表情就可以清楚了解。事件发生到今天已经过了一周。初期搜查的贵重时间,几乎都沦为给人警方无所事事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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