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会经常想到那是故意把不好的东西注入体内吗?我认为这正是人类了不起的地方呢。”
“这么一来,像秋野那样的人就是那些预防接种做得不够,也就是说他太过干净了是吗?”
“我觉得这跟秋野所提到彩色铅笔的事非常接近呢!”
“彩色铅笔?”
“是啊,想把彩色铅笔排得漂漂亮亮的那种欲望。”
“啊……原来如此,嗯,不过那样也算是障碍的排除?”
“正是,比如说呢……”红子的大眼睛往上一翻。“想象看雕刻之类的工作吧?就是那种削着木块,让木块渐渐出现形状的过程。在那么做的时候,一开始拿住手上的木块里,除了自己想要的形状之外,其它的部分全都是碍事的东西吧?”
“所以才要把它移除。”
“没错,移除。木块在移除碍事之物的过程当中逐渐成形。彩色铅笔也是如此,第一眼看到的美丽排列早已存在于脑海之中,将那种排列搅乱的,换句话说也就是障碍物了。为了移除那些障碍,他是要一根一根地移动铅笔呢?或者是全部从铅笔盒拿出来,再重新放进去呢?其实就算不必排列得多漂亮,随便爱怎么用铅笔也没有差别的。现在不去排列它的人会比较多。而秋野则是那种美丽事物的俘虏,他差不多已经痴迷到病态的地步了。”
“哎,他或许是如此。不过光说到那种为求秩序的冲动,也有无法解释的地方吧?应该说,那是一种更具破坏性的冲动吧?硬要找个说法的话,就是他跟我们现在讨论的人正好相反,因为排在一起的彩色铅笔实在是太美了,所以想要破坏这份美,而且破坏这份美的人非得是自己不可。我在想会不会是这种破灭性的冲动,才迫使人们做出那种犯罪行为呢?”
“不是这样的,”红子摇摇头。“那是因为到后来会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将它排得好好呢!即使本人浑然不觉,我想最后还是这样子的。小时候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就会挨骂。被父母命令把东西收拾好时,还是会一边哭一边恢复原状呀。当时的安心感觉正是人类这种体系里非常重要的部分呢!一边哭泣一边排好,那就成了一种非常幸福的象征。年幼的孩子是因为想让父母责骂到哭,所以才将玩具箱乱翻一通呢?明明就很清楚结果会如何,但他却还是那么做了。”
“你意思是说,秋野的所做做为正是如此?”
“是的。”红子点了点头。“他呀,还是个少年。”
“或许可以那样说吧……嗯”保吕草点头。他心里觉得就是这样,一点也没错。“那么这回的事件呢?这次也一样,犯人也依然是小孩子吗?”
“至少,犯人是个拥有那种精神状态的人吧?不过,遗憾的是,那并不是光靠外表就能加以分辨的。”
“帆山美澪有嫌疑吗?”保吕草问。
“是她的机率很高。”红子点头。
身为话题中心的帆山美澪,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在接受七夏跟立松的侦讯吧?然而,保吕草却从这个案件里感觉到有些部分是他怎么思考也无法理解的。他并不觉得聪明到会犯下这起案件的人,会那么容易被抓到她的狐狸尾巴。如果帆山美澪是杀人犯的话,她应该会注意到细节,并且以这种方式来犯案才对。
的确,从秋野秀和身上得到关于她过去的证词,对她来说肯定是出乎意料的障碍。居然有人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前所未见的天才型杀人犯,她肯定是连想都想象不到吧?
然而,不管在状况证据上再怎么逼迫她吐实,法律上的判断又是另一回事了。到底能不能以客观的角度证明她的犯行呢?
最后,保吕草跟踪的黑色高级车就在没有绕道其它地方的情况下,回到MNI本部。他看着铁卷门被拉开,车子消失在建筑物当中,然后他就开着金龟车离开了。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市立美术馆在五点钟闭馆。
他看着时间同时,同时也把时间相减。
3
七夏和立松两人在公寓的停车场里等候帆山美澪。
那里是发生第一起杀人事件的现场。出事地点如今已经铺上蓝色的遮布,事件现场四周还放置了围栏。由于现在鉴识部分的调查已经完全结束,因此接下来的处理动作就不是警方的事了。这大概是为了要在进行去除晕染到柏油地上的油漆这项作业开始之前,公寓的管理人员所做的暂时处理吧?
帆山美澪的房间在六楼。上了电梯来到门前,按响门铃的是七夏。
然而,房间里却毫无反应。
“她们还没回来吧?”立松咕哝着。
帆山和室生两人在机场搭上出租车。七夏跟立松看着她们上车之后,才立刻赶往停车场,付了停车费离开机场。这么一来七夏她们就晚了出租车几分钟才出发的。如果没有顺路绕到其它地方去的话,应该是帆山她们会比较快抵达这里才对。
七夏把脸探出走廊栏杆,仔细瞧着楼下停车场。她可以看见大马路就在下方。看样子她们人现在似乎不在附近的样子。
于是她决定先下去一楼大厅等帆山她们。
她已经习惯像这样子等待的时间。因为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她们的工作当中可以说大半都在等待的时光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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