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您能抓到犯人。”田口这么说道,她的双眼又再次笔直地盯着保吕草。
“犯人?”
“没错。”她点点头。
“你叫我去抓杀人犯吗?”
“是的。”
保吕草终于忍不住将视线从挺直腰杆,以优美姿态端坐的女性身上转开的冲动,开始在茶几上寻找香烟盒,并且把它拿在手上。
“我可以抽烟吗?”姑且他要先问一下。
“可以啊,请用。”
他把香烟叨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火。这是他起床之后的第一根烟,吸进肺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肺有种轻微的抵抗感。他拿开堆在大玻璃烟灰缸上面的杂志,然后将烟灰缸拉近自己,不过里头早就已经塞满了烟蒂。
事实上,她的话与其说是让保吕草感到困扰,倒不如说是更接近让他忍不住想笑的状态。遇到这种情境不管是谁一定会想笑的吧?而且待会一定会想跟其它人聊起这件事。再说这个话题也很有可能会变成长篇大论的材料呢!
毕竟,这是他开始干侦探这个职业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事情。
或许这是平常在电视影集或小说里司空见惯的一幕,就连他自己也好像曾经在那里看过这样的画面。所以,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曾经暗自在心里描绘过这样的场景吧!然在,在他长大成人之后,特别是自从自己接触侦探这个职业,真正开始考虑要成为一个侦探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直接了当的委托出现。
希望我去抓住杀人事件的犯人?
这里是那里啊?
现在又是什么时代?
她以为侦探是什么大人物吗?
该不会是特地来这里嘲笑我的吧?
这样的情况,就连拿“那种事情只要交给警察处理就好”这种台词都嫌太老套,实在是让他连说出这句话都感到羞耻。
大概蓬田是把让他遭遇到这种情况为目的,才把她推给自己的吧!一想到这种无聊至极的情况,倒是让他清醒多了。虽然他觉得让蓬田拍手叫好也行,但眼前浮现出那家伙高声大笑的表情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只是,当他再度观察眼前这名女性,她仍旧是一样认真。这点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了。另外,虽然是他多余的感想,她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这就有点麻烦了呢!
保吕草暗自这么想着,然后轻轻啧了一声。
“您觉得我的委托很强人所难吗……”田口一边观察保吕草的表情,一边说道。
“不会,也不是这么说。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事件里,还是有让人搞不懂的地方。”保吕草吐出一口烟之后,用手指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有什么你不想告诉警察的隐情吗?”
“不是的,怎么会有什么隐情呢……”田口摇头说道。“那个,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秘密的事。没错……虽然事实上,我跟赤井先生之前的婚约还没有正式发表,换句话说,我跟他的婚约并没有以公开的形式告诉任何人。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当然是非常好的,嗯,没错,而且我们也已经有朋友以上的关系了。我从没想过要隐瞒这件事。”
“这么说来,那位去世的人就是赤井先生吗?”
“嗯,是的……我记得在报纸上也有把他的名字写出来才对。”
“哎呀,我倒是没注意到这种细节。”
保吕草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自己想到的事情说出口,然而,一想到那件事无礼的程度就让他说不出口。然而,话虽如此,他还是被这种想法太过鲜明的印象支配,以致于短时间里完全找不到其它的话题。
简单地说,被涂满红色油漆的被害者,居然是叫赤井(注:赤井发音与“红色”相同。)这件事,如果这是件笑话的话,那就太残酷了。站在她的立场想,她也一定被很多人提过这件事吧?如果这件事情里隐含了什么意义,那么她应该会主动讲出来才对。保吕草一想到这里,就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考虑到她面临自己的情人遭到杀害才不过几天的情况,可以说这名女性比起一般人还冷静得多了吧!还是这已经是她强自打起精神的结果吗?不对,她身上看不出勉强自己的样子。这是因为她原本个性就不拖泥带水吧?然而,她口中道出的话语,却是与这种稳重态度截然不同,有着栩栩如生,或者说充满着戏剧性的一面。仔细想想,她造访保吕草住处这件事情本身,就可以看出她的决心,而且,这也一定代表她已经抱持着与这种决心相应的执着。
嗯,果然还是要先跟她说明侦探跟警察之间的差异吧!
“那个……关于找出犯人这件事,警察可是专家中的专家。他们不但可以运用各种科学的方式展开搜查,而且也有充分的人员可以这么做。”保吕草讲到这里,嘴角笑了一下,又点头说道。“我一个人能做的,就只有在极为有限的范围里、进行非常表面的调查而已。甚至还做不到警察调查份量的几十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回报你的期待,我的手上就一定要握有警察找不到的决定性情报才行。除此之外,我是没有胜算的呢!”
“嗯,不是这样的。”田口带着依旧坚定的眼神看着保吕草。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她终于把她炽热的思念表现出来了吗?这跟她说话冷静的态度相比多少有些突兀,但反过来说,却是给人深刻印象的演出。保吕草表面上虽然维持看不出变化的面无表情,但还是稍微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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