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房间的墙上贴着一张斋藤由贵※的大幅海报。屋里看不到一本学校的教材,只有登载明星写真的杂志、与车辆相关的书籍和交通地图。公寓楼下停着一辆750cc的摩托车,看来等他攒下钱后,就会骑车出门旅行一阵子。除了音响、电视和简易衣柜,房里再无其他家具,冷清得不能再冷清了。(※斋藤由贵(1966-),日本八十年代着名女演员、歌手。)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根本没心思念书,一心就想着玩。”
要说我念书那会儿……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会这样想,或许本身就证明我已经上了年纪。
那年轻人隔三差五就会带女孩回家。女孩有的是学生打扮,也有的像是风尘女郎,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如此一来,他究竟打的是什么工,我心里也大抵有数了。虽然忍不住皱眉,可我依旧透过双筒望远镜,从阁楼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身处阁楼,便能从最佳角度偷窥对面公寓二楼的各个房间。虽然每个房间框格窗的下半部分都是磨砂玻璃,但上半部分是透明的,因此房里的情形依然清晰可见。不仅如此,若从那栋公寓望向阁楼这里,则只能看到窗外镶嵌的木格,很难想象这里竟会有个房间。可以说,阁楼正位于死角。因为谁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偷窥,就都放心大胆地将本性暴露无遗,这反倒让我这个偷窥者自觉羞耻,战战兢兢。
更妙的是,只要我打开二楼工作间的电灯,人人就都会以为我正待在那里。因此为了伪装,我每次都任由工作间的灯亮着,然后登上黑漆漆的阁楼,陶醉在无比刺激的“游戏”中。
二〇二号室隔壁,也就是靠近巷口的二〇三号室,住着一对老夫妇。两人看起来都已年逾七十,丈夫腿脚不便,无法外出走动,由妻子看护。两人总是围着暖桌,以喝茶闲谈自娱,与左邻右舍均不相往来。我猜搞不好就连二〇一号室发生了命案,他们也一无所知。无论外界如何变化,都与这两个人毫不相干。
我对他们缺乏兴趣,因此很少偷窥二〇三号室。老人家有伯母一个就够多了,光是想象那个狭小房间里充斥的老人气味,我就恶心得想吐。
二楼下方的一楼同样有三个房间,但被我家与公寓之间的水泥墙挡住,几乎看不到什么。
一〇三号室住着六十岁左右的男管理员,据说他是房东的远亲,房东便宜租房给他,他则替房东管理公寓。他是个鳏夫,光看模样就很乖僻,平常除了收租金难得出门。
一〇二号室住的是一对四十来岁、形容疲惫的中年夫妇,他们和楼上的老夫妻一样,几乎不跟周围的人打交道。夫妇俩没有小孩,平常怎样过日子,我完全不知道,而且一年到头总不在家。
至于一〇一号室,就在二〇一室的正下方,原本住着位年轻的单身女性,命案发生后,她被吓得心惊胆战,不知搬去了哪里,如今房间空置着。听说那间房也降低了租金,但还没有房客上门,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无心再偷窥他人的生活了。
我倚在二楼工作间的窗前,回想着半年前的往事。明明还没过去多久,感觉上却已像是陈年旧事了。
已到傍晚,小巷里的路灯一齐亮起,将我从沉思中唤了回来。我觉得肚子饿了,正盘算着去哪儿吃饭,忽然看到一个身穿米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底下的小巷走过。是她啊,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二〇一号室的女人。她右手提着旅行包,应该是刚从外面旅行回来,难怪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那纤细玲珑的腰部曲线,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令人心跳加速。听伯母说,她刚进入公司工作,应该是刚从短大※或一般大学毕业,可脸上的妆却显得略微浓艳了些。我觉得二十岁上下的少女,素面朝天更能凸显青春。(※即短期大学,学制为两年到三年。)
她快步踏上公寓楼梯,皮鞋噔噔作响。绕过楼梯转角后,她的身影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二〇一号室的灯光亮起,透过玻璃窗,我可以看到她肩膀以上的部分。她反手解开连衣裙背后的挂钩,利落地脱下了衣服。
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刹那,我眼疾手快地关了电灯,她应该没发现我在偷窥吧。真是千钧一发。漆黑的屋子里,我听得到自己的心脏正怦怦直跳。
只要登上阁楼,二〇一号室里的情景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但我硬是按捺住了欲望。我知道,一旦爬上阁楼,我就会旧病复发。
偷窥癖和酒精依赖症……
下半身不受控制地坚挺了起来,裤子被绷得紧紧的。为了压抑住体内奔流的热血,我倚靠着柱子,闭上了眼睛。
“心脏在平稳地跳动,额头很凉……很凉……”
我不断向身体施加着暗示,不久,背上逐渐感受到了柱子的寒意。
04
四月十二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我本来计划要每天坚持写日记的,却因为外出培训而无暇顾及。我不是那种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一旦搁下些时日,要再提笔真是难啊!为此我好好反省了一阵。
开场白先放一边,概括写写这十二天来的情况吧。
入社典礼在四月一日举行。两百名新员工在位于丸之内的总公司集合,聆听完社长的训话后,我们被分成四组,将轮流接受培训。我被分到第一组,当天就住进了培训中心,翌日起便开始为期十天的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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