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也太心细了。”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没人能看到这里的。”
“对面那家呢?”
“哦,就是住着怪人的那家?”他皱起眉头,看着大泽芳男家。“他好像正在二楼工作,窗子是关着的,看不到这里。他确实很古怪,不过应该不是恐吓者。”
他回到床边。
“如果你很担心,干脆把灯关了。那样就没问题了吧?”
“别关,我害怕。”
“那要怎么做才好?以后都去宾馆吗?”
他摘下领带,脱掉衬衫。“有我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害怕。要不然,和我一起生活也行。”
“咦,真的吗?”他的话让我一时难以相信。
“我们可以另外去租一间高级公寓,以你的名义。”
“好,我很乐意!”
但他的这个提议是不是以结婚为前提,我仍无法判断。如果刨根问底,又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他压到我身上。我的体内像有电流窜过,忍不住快乐地呻吟出声。
“我爱你。”他在我耳边低语。
04
七月十七日(大泽芳男)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简直跟畜生没两样。
看到我出于警告投进信箱的纸张,那两人只一味嘲笑,还嘻嘻哈哈地撕成碎片丢掉。进一步激怒我的,是两个人胆大包天、不怕亵渎神明的淫荡行为。他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我就满腔怒火。
撕碎警告信后,男人抱起真弓,倒在了床上。紧接着不知他在想什么,又起身透过窗子望向我家。当时我开着二楼工作间的台灯,制造出我正在里面工作的假象,实际上是躲在阁楼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只见男人在窗边向真弓耸了耸肩,无声地笑了。
然后男人脱掉真弓的衣服,开始了淫靡的爱抚,把她撩拨得欲火难当。真弓闭着眼睛,口中喘息不止,那声音仿佛飘到了我的耳边。我捂住耳朵,可是不管用。好个淫乱的女人!
我看这两个人肯定是串通一气,故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上演这种肮脏闹剧。他们不拉窗帘,也不关灯,显然是明知有人在偷看。
既然无视我的警告,就意味着要受到制裁。为了让他们后悔自己犯下了那样的罪行,我必须更加认真地采取行动,对他们施以严厉的惩罚。
回到二楼,我闭上眼睛打算入睡,眼前却全是两人蠢动的模样。为了挥去那纠缠不休的影像,我只能睁开眼睛。眼睛在适应了黑暗后,连木制天花板上有几个螺旋纹都看得出。我的眼力越来越敏锐了。
好热。可一开窗就会有蚊子飞进来,所以我已用力将窗子关得密不透风。饶是如此,依然有只蚊子不知从哪里混了进来,在屋里嗡嗡地到处乱飞。我伸手去拍,却被它巧妙地躲过。
我找出从药店买来的安眠药,把比正常用量多一倍的药片塞进嘴里嚼碎。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药片的碎粒摩擦着牙齿,但我依旧毫无睡意,在被褥上辗转反侧。
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我只穿了条内裤,汗水把床单都打湿了。因为太兴奋了睡不着觉,使我的怒气更是变本加厉。这是标准的恶性循环,我迟早会深陷在失眠症里不能自拔。
结果我几乎一夜不曾合眼,生生熬到黎明。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快到五点了。我再也忍耐不住,打开了窗子。没有一丝风吹进来,一点儿都不凉快。因为睡眠不足,脑子昏沉沉的,身体也疲惫不堪,估计是安眠药吃多了。我明明很困,可就是睡不着,该死,怎么会这样啊。
最后我终于死了心,下楼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凉水兜头淋下。满身的汗水全部被冲走,总算缓过气来了。
七月二十日(大泽芳男)
上午《推理月刊》的藤井茂夫打来电话。
“这阵子身体情况如何?”
“正在慢慢恢复。”
我只有这样回答。实际上因为持续睡眠不足,天气湿热,心情和体力都已跌到了谷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清水真弓。
“那就好。翻译方面还顺利吧?”
“是啊,还可以。”
老实说,我才翻到一百一十页,还剩下六十六页。若按平常的进度,十天翻完六十六页应该毫不费力。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时间就相当紧迫了,我不得不感到悲观。尽管如此,我却说道:“只差三十页了。”
“很好。你这本也属于第一弹,稍有耽误都会非常棘手。”
“黄金时代悬疑小说丛书”的第一弹将同时推出三部小说,听他的口气,估计另外两部的译者已经交稿了。
“月底能完成吗?”
“可以。”
虽然没把握,但也只能如此回答。
“如果能提早几天,就更感谢了。”
“我会尽力的。”
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容我开口询问“可以晚交多久”。如果拖稿,下次发译八成就没我的份了。我深知藤井为人严厉,况且现今的译者多得满大街都是。
话筒骤然变得沉重。挂断电话,忧郁之情立即涌上心头。我知道只要能保证睡眠,事态便会好转,但我服用的安眠药早就超过了正常用量,却越来越没效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结果定会糟糕透顶。可恶,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可偏偏就是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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