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错的死角_[日]折原一 【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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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不顺利,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我没好气地说。妈妈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有点儿发窘。

  “说得也是啦……”

  她把一杯酒静静地放在我面前,冰块儿轻撞酒杯,哗啦哗啦作响。

  “藤井先生当时很担心你呢。”

  一听到藤井的名字我就反胃。

  “鬼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人肯定在心里嘲笑我呢。”

  我喝了一口酒,味道淡薄如水。

  “别这么说嘛。”

  “哼!”

  “酒别喝太多啊。”

  “你只管做你的生意就好。”

  我把酒一口气喝干,在嘴里嚼着冰块。“再来一杯浓点儿的。”

  喝完第二杯,我胸口的恶心感却愈发厉害,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我的手开始颤抖,和去年酒精中毒时的症状一模一样。明知情况不妙,我却无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再度高涨,到达了极限。身体深处涌起一股热流,耳边咚咚作响,恍如伏都教※的铿锵鼓点,让我抑制不住全身发抖。(※又译巫毒教,是一种源于西非的原始宗教,现仍流行于海地和其他加勒比海诸岛的黑人中,其举行宗教仪式时的音乐以击鼓为主。)

  “大泽先生,真的不要紧吗?”

  “嗯……”

  我的脸颊微微抽搐着。

  “早点儿回去吧,伯母会记挂你的。”

  “她已经睡了。”

  “要是你再住进医院,问题就大了。留下伯母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

  妈妈桑分明是想撵我出去,刻意摆出为难的神气。

  “你少管,再来一杯。”

  “不行,不能再喝了。”

  见她不肯答应,我干脆自己动手去拿吧台上的酒瓶,却被妈妈桑重重地打开了,她大声说道:“别再喝了!”

  “很痛啊!臭老太婆!”

  “老太婆就老太婆,我这样是为你好,你快回去吧。”

  妈妈桑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

  “好好,回去就回去。这种破店,我再也不会来了。”

  丢下狠话后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

  酒劲在体内发散,我脚步踉跄地走下狭窄的楼梯,就在只剩三个台阶时,一脚踩空,摔了下来,腰被狠狠地撞到。

  “可恶!”

  我痛得好一阵子动弹不得。妈妈桑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从楼梯上探出头来。

  “你没事儿吧?”

  “吵死了,老太婆给我滚一边去!”

  我一边揉着腰,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在小巷里。越走腰越痛,我的怒气也随之水涨船高。无处发泄的憎恶最终集中到了清水真弓的头上。我打心底里觉得,如果不把她解决掉,我就永远都别想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依稀记得我当时是在歌舞伎町闲逛,但之后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了。

  八月十四日

  早上醒来时,依然醉得昏昏沉沉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我发现自己连睡衣都没换,还穿着昨晚出门时的衣服睡在工作间里。

  昨晚发生的事难道全是梦?我试着回想,脑袋却感到阵阵刺痛。记得我去了“岚”,和妈妈桑吵了一架,下楼时一脚踩空摔到地上。如果这是梦,未免太生动鲜明了。起床时,腰部一阵剧痛,裤腰处也有些绽线,脱下一看,那里淤青了一大块。

  这样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我手上沾着泥巴,可我对如何沾上的记忆却很模糊,可以说是毫无印象。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又倦又乏,感觉像是刚刚做过重体力劳动,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痛。

  “奇怪,怎么会这样?”

  我喃喃自问,但想破头也想不起来。就和七月三十一日那晚一样,十二个小时的记忆完全蒸发。我只记得自己喝酒喝得很凶,之后就进入了失忆状态。

  盂兰盆节期间,天气闷热得像蒸笼,蝉鸣声听得人心情烦躁。我伸手去擦满脸的汗水,只觉额头火辣辣地疼。一看掌心,沾着淡淡的血迹,应该是擦伤。

  就在我起身准备去洗澡时,看到库房的门开了一条缝,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简直就是上次事件的重播。

  身体内异乎寻常的疲劳感、十二个小时的记忆丧失、微微打开的库房门。三个因素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只可能是一个。

  我整个人如同坠人悬崖,那个噩梦又出现了。

  我一定又绑架了一个女人,并把她监禁在库房的地下室里。

  她会是清水真弓吗?我想起在“岚”喝酒时,对真弓怀有的满腔怒火,还打算去收拾她。到这里为止我都记得很清楚,看来我肯定劫持了真弓,把她关在地下室。问题是后来怎样了呢?如果只是监禁就还好,万一杀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对于真弓,我只想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悔过自新来乖乖伺候我,并没有存心要杀害她。

  我又想起额头的伤,觉得有可能因为她很难对付,而干脆把她杀了。究竟真相如何,只要去一趟地下室便可见分晓,但白天容易被人发现,不宜轻举妄动,还是等到晚上吧。等待的滋味着实难熬,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焦躁感不断膨胀。虽然想专心翻译,脑子却没办法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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