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本身不算什么,但寄来照片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在警告我“你做的一切都已被我看穿了”。他到底是几时拍的?
晚上九点多,高野来了。可是当着他的面,我始终没勇气提照片的事,感觉还没严重到需要特意提出的程度。但即便是在床上亲热的时候,我也心神不定,老觉得有人在偷窥。
“拜托把灯关掉。”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为什么?你不是总说开灯感觉更好吗?”
“求你啦。”
“真拿你没办法。”
他就像哄撒娇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关上了电灯。整个房间瞬间浸没在黑暗中,我躺在床上,隔着玻璃窗向外望去,只看得到对面的屋顶。怎么想都很奇怪,明明不可能有人看得到这里的,究竟是谁偷拍了我呢?就算他使用望远镜——从室内极目望去,与房间平行的延长线上并没有高楼大厦存在。
难道是现今流行的灵异现象?是类似“闹鬼”的超自然力,还是隐蔽摄像机?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看你从刚才起就有心事啊。”
“我很怕。”
“怕我太太?”
“不,是怕黑。”
“不是你自己说要关灯的吗?”他的口气有点儿不高兴了。
“不是那样的……”我哽咽着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撑起上半身看着我。虽然有月光洒入房间,但他的脸刚好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不喜欢这个房间。”
他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确实感觉很疲劳。”他温柔地吻了我,“我们去泡泡温泉调剂一下心情吧?”
“温泉?”
“是啊,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让烦恼烟消云散。”
“好,我想去!”我登时喜不自禁,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看你,又是哭又是笑,真够忙的啊。”
九月七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从昨天起,我利用周末两天去伊豆旅行,并在那里住了一晚。不用说,是和高野一同前往。我们住在南伊豆今井浜海岸的度假酒店,周围风景如画,从客房望出去,阳光闪耀的太平洋和伊豆大岛的黑色岛影尽收眼底,真是太美了。
昨天我们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把他太太失踪之类的烦心事通通抛到了脑后,感觉心旷神怡。
可是……当我怀揣着愉快的记忆返回公寓时,兴奋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信箱里又多了一个白信封。我心头无名火起,直接用手撕开封口,结果把里面的信纸也撕破了一个角。
滚出去,贱女人!
同样的文字,同样的笔迹。我恨恨地将这张纸从中间一撕两半,再撕得粉碎丢进了废纸篓。信封里还有用面巾纸包着的照片,我本想看也不看就撕掉,但转念一想,还是拆开来瞧了瞧。
一看到照片,我顿时羞怒交集,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的眼前一片空白,头晕得站都站不稳。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简直不可原谅!
照片一共有两张,一张是我的裸照,我坐在梳妆台前,正用浴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胸部裸露,左胸更是被拍个正着。另一张照片(写到这里,我的手都在发抖)拍的是高野搂着我躺在床上,我们俩都赤身裸体,瞎子也看得出我们正在寻欢。至此,有人偷窥我房间的事,可以说是确定无疑的了。
我得尽早搬出这个房间。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能在这里久住了,他们肯定也同样被人偷拍恐吓过。那个恐吓者只怕此刻也在盯着我,欣赏我拿到照片后的反应呢。我急忙冲到窗边,把窗帘拉上。透过窗帘的缝隙朝外一瞥,只见对面一楼的窄廊上有个老太太正在打盹,大泽则在二楼的窗前喝着酒。
今后我绝不会再打开窗户,也绝不会再拉开窗帘了。
可是我无法报警。我不能忍受这张照片被警察当做证据拿走,更何况高野的太太出了事,要是让警察知道我的存在,肯定会使他陷于不利境地。
我给高野家打了个电话,可他不在。这种时候他会去哪儿呢?不是刚刚才分别的吗?我独自一人生着闷气,懊恼得辗转难眠。
九月十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就在两天前,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想到那种可能性的时候,我吓得顿时脸色发白。与这件事相比,遭到恐吓根本就不值一提。
没错,我每月的老朋友没有来。因为最近正逢多事之秋,我几乎忘了还有这码事儿,虽然日子记不太清,不过我应该是怀孕了!
我该如何是好?
如果告诉高野,他会作何反应?他太太的事还没解决,显然不可能向我求婚,万一这件事传出去,还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不过我还没去看过医生,并不能笃定就是怀孕,也可能只是月经不调。
话虽这么说,但我相信肯定是怀孕无疑。虽然没有任何经验,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在公司上班时,我也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完全无法专心工作。
现在正值旅游淡季,很多员工申请休长假出游,阿绿也独自去了北海道旅行。没有人可以谈心,感觉好孤独。不过这种事,就算对阿绿也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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