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曾根新吉是酒精中毒症患者,在戒酒中心与大泽相识,但由于某种原因,他对大泽心生怨恨,并决心出院后伺机报复。他潜入大泽家院子时偶然看到了大泽埋葬伯母的场景,还有他纵火烧掉库房是事实,其余都是我的想象。”
“那他偷跑进真弓家看日记的情节也是虚构的?”
“偷跑进真弓家看起来像是事实,但其实是我依照想象进行的创作。”
“是吗……可是曾根擅入真弓公寓的那部分就像你亲眼看到的一样,很有现场感。”
“如果小说纯由大泽和真弓的日记组成,未免显得单调,所以用曾根新吉这个角色来丰富情节。说白了,他就像是故事的润滑油。”
“高野广志竟然还是杀妻凶手,这也很令人惊异。”
“高野的妻子去真弓的公寓大吵大闹一番后,归途中正好遇到赶过来的高野,两人在路上发生了争吵,高野挥拳作势要打,妻子马上尖叫起来,高野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
“原来是这样。”藤井茂夫钦佩地说,“我了解得很清楚了。那你为什么要把原稿送到我们这里呢?”
“您的大名屡次出现在大泽芳男的日记里,我想基于礼貌,应该先来向您打个招呼。”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由敝社出版也无妨,不过公司名和人名得改过来,不然会有不便。”藤井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
“什么时候能够完稿?”
“这个嘛,补完结局、再从头到尾修改校对一遍,有一个月应该够了。”
“说到结局,是以大泽芳男被警方释放而告终吗?”
“是的,另外附上大泽芳男和清水美佐子的后话作为尾声。”
年轻人很宝贝地抱起装有厚厚原稿的牛皮信封,拿起摩托车头盔,一脸轻松地转身离去。他自称户塚健一,是个尚未谋到职业的学生。
藤井沉浸在小说令人震惊的结局中,直到户塚健一的身影消失在会客室门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虽然对大泽芳男被无罪释放的结局心有不满,但恐怕也只能如此。
他有种预感,只要稍加修改,这将是部惊人的杰作。
“这绝对会是继白鸟翔的《幻影女郎》之后的又一本畅销书!”
02
户塚健一把七半※摩托车停到一楼台阶下,意气风发地走进二〇二号室。小说被《推理月刊》采用,让他的心情灿烂之极。等拿到版税,如果还算丰厚,就又能骑摩托车远游了。(※对排气量750cc摩托车的通称。)
他把音响开得很大,躺在床上喝着罐装啤酒,真爽口。对面楼上,大泽芳男依旧以手支颐坐在窗前,一脸空虚地俯视着院子。
三月即将过去,天气却还是凉丝丝的,院子里的桔草在风中摇曳。库房已经清理过了,只剩下几块炭化的木片还留在原地。
“哼,蠢材!”
户塚从床底下取出大泽芳男和清水真弓的日记,哗哗地随手翻看着。刚才他对《推理月刊》的藤井茂夫说,他是偶然得到两人的日记,实际上是他偷出来的,不过这话当然说不得。
小说里曾根新吉三番五次溜进清水真弓的公寓,其实这也是户塚自己干的好事,只是安到曾根头上罢了。户塚就住在清水真弓隔壁,自然有能力时常留意真弓的行动。而曾根一个外人,如何能那么轻巧地看准时机溜进来?也就是在小说里才办得到。
户塚为何要潜入隔壁二〇一号室呢?起初是因为好奇。清水真弓被杀半年后,又一个姓清水的女子住了进去。她门前的名牌上只有“清水”两个字,如果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问题。清水这个姓氏很常见,多半只是巧合。
但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位女子除了四月十三日来拜访邻居时惊鸿一瞥外,其他时间户塚一次也没见过她,就好像刻意过着避人耳目的生活一样。而那一面之缘给户塚的印象是,她很像清水真弓,样貌、发型,甚至连服装都一模一样,只是年纪看起来要大一些,对此她用化妆加以掩盖。
这个谜团一直横亘在户塚心头,有一天在确认她已出门(她每天早上必定外出)之后,户塚便尝试着进入二〇一号室。很意外地,门竟然没有上锁,进去一看,餐桌上放着“清水真弓”的日记。翻开一看,就如本应死去的清水真弓仍健在一般写的日记。
户塚(就如同小说中的曾根)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怖感,开始定期来到“真弓”家中阅读日记。不知为何,日记的内容与一年前发生的事别无二致。因为门总是不锁,他尽可以自由出入。
之后就是九月三十日这至关重要的一天。那天户塚躲在自己的屋里,趁着库房起火乱成一团之际,从二〇一号室偷出了这本日记,结合清水美佐子(真弓母亲)坦白的真相,洞悉了所有的奥妙。
大泽芳男被捕后,他又潜入无人的大泽家,找到了大泽的日记。将两本日记对照着来看,他觉得大有利用价值,于是花了半年时间写了这部小说,今天带着接近完成的作品去拜访了《推理月刊》编辑部。
半年来他一心一意地创作,为此甚至放弃了求职,如今长久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他自然是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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