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该接着写了。”
就在这时,从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打断了他愉快的思绪。听起来二〇一号室又有房客入住了,户塚把音响的音量调小,侧耳倾听。隔壁传来女人哼歌的声音,他啪地打了个响指,暗呼走运。
抬眼望去,对面的大泽芳男打开了窗子,正出神地盯着二〇一号室,看起来很是震惊。
“他那偷窥的毛病还没改啊,真让人头疼。”
户塚伸了个懒腰,起身去看隔壁的动静。转眼就快四月了,正是学校和公司新年度的开始,说不定搬来的是女大学生或OL。若是个年轻女孩儿,他倒很乐于结识,可千万别像去年那样,来个让人心里发毛的大妈。
正要按下二〇一号室的门铃,户琢一抬头看到了名牌,登时就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全身僵硬。
“怎么可能……”
一阵寒意从他背上掠过。“太离谱了!”
名牌上用秀丽的女性字迹写着“清水真弓”。
他这才想起,今天正是三月二十八日,两年前真弓入住的日子。去年的今天,她的母亲搬了进来,而今年……
啊啊——
03
“又过来了。”
来到日升雅苑的二〇一号室前,清水美佐子喃喃自语。
去年九月三十日命案告破后,她便回到夫家,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随着三月二十八日再度临近,她又开始坐立不安。到了今天,三月二十八日,送丈夫出门上班后,她便不由自主地迈向这栋公寓。等回过神来,人已站在二〇一号室门前了。
不知为何,房间依然空置着。
“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确实能听到天国的真弓在她耳边低语:“好寂寞啊,妈妈今年也在这里生活吧。”
“真拿这孩子没办法,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爱撒娇。不过,今年过完就结束。
下定决心入住后,美佐子内心的愁闷顿时一扫而空,再无心事叨扰。
她立刻去找房东,提出租房的要求。那老太太不愧是房东,竟然认出了美佐子的身份。起初她有些不乐意,但当美佐子告诉她,想要住到女儿三周年忌日的九月三十日,慰藉女儿的在天之灵时,她便立刻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同意美佐子住进来。
美佐子走进房间,取出带来的真弓的日记本,翻到三月二十八日那页。日记的字里行间,宛然浮现出真弓那烂漫的笑颜,美佐子忍不住呜咽出声。
房间里当然空无一物。就像真弓住进来的那天一样,她得先去买卧具之类的基本必需品。真弓的衣服都收在丈夫家,现在就去拿过来吧。她准备从今晚起就住在这里,只要向丈夫解释说”想和真弓再一起生活一年“,他应该也会同意的,去年他就答应了。
过了午后,美佐子提着装有衣物的旅行包回到公寓,换上真弓的衣服,彻底化身为”清水真弓“。她铺上刚买的床垫,仿照真弓的样子躺到床上午睡。这里是只属于她的空间,她一个人的世界——
今天天气很好,一如两年前的那天。阳光洒进屋里,照得她暖洋洋的,好舒服。
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慢慢沉落的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得红彤彤的,漂亮极了!
她站在窗前正看得出神,突然感受到一股几乎刺破皮肤的强烈视线。她吃了一惊,定睛望去,视线来自对面那幢给人以阴森之感的木造小楼,一个男人正站在二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们相距约二十米,气氛瞬间僵了起来。
想到刚刚搬来这里,她觉得还是跟邻居打个招呼比较好,于是努力挤出礼貌的笑容,向他点头致意。
“我叫清水真弓,你是译者大泽芳男吧?”
完全进入真弓角色的美佐子,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依照日记的记述,真弓说完便关上了窗子,当下她也依样而行。
晚饭前先写好今天的日记吧。她开始把真弓的日记原样抄写到新日记本上,去年写的日记在那天的混乱中遗失了,她又怀着新的心情重新写过。
“我打开刚买的崭新日记本,躺在榻榻米上沉吟着该写点儿什么。既然是随心所欲的日记,从哪天写起都无所谓……”
她一字不差地抄写着真弓三月二十八日的日记。等日记写完,就该给妈妈写信了。信的内容她也已全都熟记于心。
“妈妈,您最近可好?那天匆匆忙忙的,没能单独和您说说话,让我觉得很遗憾。真没想到竟有那么多朋友来为我送行……”
写完信,她将其装入信封。寄快信的话,应该明天就能到。信封上的邮寄地址是“新泻县长冈市清水美佐子女士谨启”,寄信人当然是清水真弓。
天已经黑了,去把信投到邮筒吧,去年她曾经这样寄过无数次。没错,天已经黑了,不用慌张。
04
大泽芳男因为私埋伯母的尸体,被警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被迫接受了屈辱的精神鉴定。但大泽只要不沾酒,就和正常人一般无二,所有测试结果也都表明他的精神没有异常。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种种检查让大泽怒不可遏,这几个月一直坐在二楼的书房借酒浇愁。他不在家的期间日记本丢了,他也懒得再记日记,每天无所事事地混日子,感觉反倒舒坦得多。要是日记本还在,他就会一根筋地觉得非写点儿什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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