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在这么忙的时候,怎么还没回来啊?”女主人再度自言自语,这句话她已经说第四次了。
“那个……要不要我去叫老板回来?”练无收起锅子,提心吊胆地说。
“咦?小鸟游哥哥,你知道爸爸去哪里吗?”在蟹桌边把食物装盘的翔子回头说道。
这个孩子的直觉相当敏锐。
“啊,不,不是这样的。呃,这个……”练无的表情有点扭曲。“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去附近找找看?”
“一定是去打柏青哥了啦!”优美大声地说:“除了去打柏青哥还会去哪里?他又没开车,绝对就在这附近。”优美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边把大大的平底锅放到瓦斯炉上。
“你知道些什么吧。”翔子凝视着练无的脸,微笑说道。“妈妈、妈妈!小鸟游哥哥好像知道些什么喔!”
“我什么都不知道。”练无连忙摇头。
“啊,对了……”优美从厨房里走过来,双手还抱着高丽菜,“小鸟游,你的朋友不是要来吗?”
“咦?是、是的,他们已经到了。”他点头说:“总共三个人。不过他们开车到山上的湖边去了。”
“跑来白吃白住,还这么悠闲啊。”翔子觉得很不可思议地说。
“翔子,那么说太过分了。”优美低声斥责道。
“老板娘,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可以去附近找找看。”练无再次提议。可以的话,他真的强烈地想逃离现场。
“也好……那就拜托你了。”优美看着墙上的时钟叹气。“真是的,这么会给人添麻烦。”
“啊,那我呢?”森川素直问。
“你也去吧,两个人都可以解放了!不过要在三十分钟内回来啊。”优美挥着刀下了指示。
小鸟游练无和森川秦直穿了拖鞋,从厨房的后门往外跑。
“撤退、撤退!”练无压低了声音说。
森川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并点燃。吐出细长的自烟之后,他静静地笑了。
森川和练无是就读同一所大学的同班同学。听说森川在地下摇滚乐团担任贝斯手,但很可
惜,练无不曾去看过他表演。他的打扮风格很独特,发型像鲁邦三世,身上还戴了一堆闪亮的饰品。不过做任何事都缺乏临门一脚,这是练无对他的印象。
“知道去哪找吗?”森川问。他话不多,总是只说最必要的字。他问的是,知道该去哪里找大河内弘树吗?不思考一下是不会明白他的语意的,森川拥有让对方使用头脑的才能。
“嗯,人形博物馆。”练无回答说:“老板和我的朋友在一起。”
“早说不就好了?”森川从鼻子呼出烟,一脸纳闷的样子。他的意思是,既然知道老板在哪里,跟大河内优美好好说明不就好了?
“有很多原因啦。”
“秘密?”
“算是吧。”练无扬起嘴角点头说。其实他并没有被交代不能说出去,只是他自己不太想说。
两人走下陡坡,朝人形博物馆前进。
7
由三味线和日本鼓合奏而成的和风音乐,开始从喇叭流泄而出。表演厅内的灯光变暗的同时,布幕也揭开了。
舞台并不大,前后只有五、六公尺宽,就戏剧的舞台来说算狭小了。此刻,有两名抱着人偶的女性站在舞台上。其中一个人偶是盘着传统发型的女人,另一个则是光头的男人。
背景音乐配上了婉约的歌谣,人偶们开始活动,并跳起舞来。人偶一点一点地改变头的方向,就好像鸟一样。其身体很大,但脸和手很小。然而那小小的脸和手将所有的表情都表现出来了。人偶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变化,可能是因为独自一人操偶而产生的限制吧。
不久音乐停了,旁白开始说故事。
舞台上并没有什么大道具,背景只有高垂下来的布幕而已。在前面一点的位置也有低矮的布幕,用来遮住操偶师的脚。
为了让人偶的头转动,操偶师左右转头。但是她们比人偶更面无表情。
红子发现自己不是在看人偶,而是一直在看人偶背后的操偶师。
操纵男人偶的女性看起来有五、六十几岁,虽然身材娇小,但她一头短发,神情也有如男性般精悍。另一个操纵女人偶的女性大约二、三十几岁,是个身材修长的美人。
“那是我太太的妹妹和婶婶,她们都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坐在隔壁的大河内弘树凑到红子耳边悄声说。
她们是人形师世家吗?红子心想。
红子看不太懂内容在演些什么。当然旁白说的是日语,但她听不清楚。有女人偶在哭泣的戏,但红子不知道为何而哭。之后女人偶边哭边起舞,仔细想想,这是一幕有如音乐剧般非常不自然的戏,可是很不可思议地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是因为演戏的是人偶吗?不知不觉中,红子专心看着人偶。
结果她变得看不见在背后操纵的人类。除了人偶以外,没有其他人存在。
人消失了。
这真是有趣,红子如此觉得。
过去她只有在电视上看过人形净瑠璃。让人类表演就好的戏剧,却刻意使用又小又不好看的人偶来演出。红子觉得,这就是它东洋味浓厚而又典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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