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练无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最不可思议的是,犯人到底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杀人呢?”
“因为在舞台上杀她才有意义。”七夏立即回答。
“什么意义?”
“那是犯人擅自定下的意义,凭我们的价值观是无法理解的。”七夏又托着脸颊,眼角似乎有些红。“这跟宗教是一样的。”
她举起另一只手把男侍者唤来。
“喝同样的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打着蝴蝶领结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她指向练无的酒杯。
“麻里亚小姐的毒杀未遂呢?”练无问。
“她只是被利用的诱饵,犯人为了杀害岩崎雅代,才不得不收拾掉她。如果犯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起骚动的话,还有很多其他办法,大可不必这么做。例如丢鞭炮之类的,以观众为对象反而效果更好。应该还有更安全更有效率的方法,可以让犯人有充分的时间行动才对。”
“你的意思是?”
“犯人是真的也想杀了麻里亚小姐。”
男侍者来替两人换上新的酒杯。还有另一个侍者端来盘子,有沙拉、冷盘和意大利面。
练无拿起酒杯暍了一些,酒冰冰凉凉的,非常美味。
七夏靠在椅背上,也喝了一些酒。
接下来练无用手托住脸。他仔细看着杯中的冰块,以及徐徐流动的琥珀色液体。
他在脑海中描绘祖父江七夏述说的画面。
犯人用匕首刺在坐着轮椅的老太太背上,而且是用低下头、蹲在了望台上的姿势……那个了望台是舞台上的大道具,只是布景的一部分,构造并不坚固。有两个人在那上面,而且还做出激烈动作,难道了望台都不会摇晃吗?不会发出声响吗?犯人是怎么让老太太发不出声音的?
要是被了望台下方的人发现了,则万事休矣。到时犯人逃不了,也无法狡辩。
犯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什么?
“很无聊吗?”坐在沙发上的七夏交叉着双手,小声地问道。“吃吧,如果你吃不够可以再叫。你吃过晚餐了吗?要不要到楼上的餐厅?”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练无微笑说:“酒也很好喝,我很满足。谢谢你。”
“你穿那样也不能跟我一起跳舞。”七夏笑出声来。“啊啊,好奇怪喔……你为什么要穿那样来嘛……像今晚这样内心受伤的经验,以前也只有过一次而已。”
“为什么?”练无很好奇七夏说的最后那句话。“为什么你会觉得受伤?”
“不告诉你。”七夏笑着摇头说。
“那可以告诉我你以前发生过的事吗?”
“不要。”七夏微笑。“死都不要。”
“那你就不要说出来嘛。”练无用叉子把意大利面送进嘴里。“你说出来是希望我问吧?”
“嗯,这是两回事。该怎么说呢?就跟穿短裙是同样道理吧。”七夏又将杯子凑到嘴边。“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为什么我会跟一个穿女装的男生喝酒谈话?”
“你认为是为什么?”
“谁知道。”七夏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我也不晓得。我常常会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快要被为什么给压死了……你不会这样吗?”
“到目前为止没有过。”
“是吗……真奇怪。”七夏靠近桌子,并拿起叉子。“一定是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用挖土机把你的忧郁全挖空了吧?”
“你的烦恼有这么多啊?”
“嗯,很多很多。”七夏将脸挨近他。“我们别再说这个话题了。”
“我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话题了。”
“我想也是,唉……”七夏叹了一声,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练无本来以为她在用夸张的姿势表达她的沮丧,但她就这么静止了。
“你怎么了?累了吗?”他问。
七夏把手上的叉子放到桌上,把脸埋在双手里。
她静静地落泪了。
“对不起。”七夏勉强地笑着说:“啊啊,我好像笨蛋一样。”
“你一喝醉就会哭吗?”
“也许吧。”
练无想起紫子说过的话。
原来人即使长大成人了,还是会惹人伤心哭泣啊!他如此心想。
第04章 接下来,有哪个家伙配得上这群死者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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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香具山紫子醒来后,便发现红子睡在旁边的垫被上。她看了一下时钟,已经早上十点了。窗外阳光刺眼,她坐起来摇摇头,觉得头有些痛。
昨晚的事她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和保吕草在玩扑克牌,后来森川素直也加入了……她有喝酒,应该是喝啤酒、威士忌和烧酒,地点在练无、森川、保吕草住的和室。她脑中还有凌晨一点之前的记忆,但是之后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个房间,又是怎么躺到棉被里的,她就完全不记得了。她身上穿着T恤和牛仔裤,就跟昨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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