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啦!不能问这个!”紫子快速地说:“那是限制级的。”
“咦?”红子感到不解。“为什么?我还希望你们问呢,我刚刚可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喔!”
“哇,是什么事?”练无回头问。
“等放完烟火再告诉你们。”红子回答。
祖父江七夏也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跟在一行人后面。
五人踩着停车场地上的碎石子,在一个昏暗的地方停下脚步。有五六辆轿车和小货车停放在那里。练无为了在水桶里装水,往停车场后门走去。
“每次一到停车场,我就会像这样摸过所有车子的引擎盖。”七夏一边依序摸着车子的引擎盖一边走着,其中也有保吕草的金龟车。“如果引擎盖是冷的,就表示车主在一个半小时或两小时内都没有开那部车。”她摸到最后一辆车时,疑惑地歪着头。“这部车是谁的?”
“我爸爸的。”翔子回答。
“引擎盖是热的,他有开过。”七夏说。
“他刚刚才回来。”翔子用高昂的声音说:“刑警小姐,你好厉害喔!”
“你们会跟监吗?”紫子问。“跟监的时候是不是都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吃汉堡或甜甜圈之类的?”
“你想当警察吗?”七夏问。
“可以的话,”紫子点头。“可是我很不擅长考试。”
练无提着水桶回来了。
“你真的好勤劳喔!”紫子对练无说:“辛苦了辛苦了。”
练无在地面上竖起烟火,用打火机点燃。没多久明亮的橘色火焰就往上喷,发出微弱的声音。火光和细小的火花断断绩续地跑出来。
紫子和翔子靠在一起接近火焰,想将手上的烟火点着:红子往后退,看着她们玩烟火:练无则把新的烟火递给七夏。
“咦?红子姐,”练无发现她退到一旁。“你不玩吗?”
“嗯……”
“你讨厌烟火吗?”他走近她。
“不,我还满喜欢看烟火的。”红子回答。“不过我会害怕。”
“害怕?”练无提高了声调说。
“我小的时候,大人从来不让我玩烟火。”红子耸肩。“我总是只能在旁边看。”
“这没什么可怕的,你要不要玩玩看?”
“谢谢,但还是算了。”
“你明明做过很多更危险的事,怎么会怕烟火?”练无一脸吃惊的表情。
“是啊。”红子微笑。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于是他们回头看。二楼的窗户被打开了,保吕草探出头来。房间里的灯光流泄而出,周围也稍微变亮了。
“唔,你们以为现在几点了?”保吕草搔着头说。
“啊,醒了醒了!”紫子挥动着烟火叫他:“保吕草学长!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小紫,安静点啦。”练无压低了声音说。
保吕草缩回头,
红子正好站在保吕草的金龟车后方。
保吕草拉上窗帘,周围因而回到黑暗,建筑物变成一个黑影,后面宽广清晰的星空。
红子抬头仰望着。
她好累。
说不定自己是个人偶——这想法一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也许有无形的线,
从天空的另一端,
从宇宙的另一端,
操纵着自己。
那些线所通过的小小细缝中,散发着光亮。
有多少人,天空就开了多少个洞。
她感到一阵晕眩,好像快昏倒了。
她心想:为什么人类不会倒下呢?
明明是脆弱易倒的形体,
明明是最不安定的形体,
却只有人类是站着的。
她靠在保吕草的车上,闭上双眼,车子后部突出的保险杠抵上她的脚。
烟火的声音,还有燃烧的味道。大家的欢笑声,自己的人生。
过去……
以及未来。
人偶……
以及人类。
被操纵的人类。
从空中垂下来的无数细线。
那些线,正是活着的幻觉。
是自己制造出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独立思考的。
是自己制造出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凭自己的力量站立的。
自己让自己看见幻觉。
自己想看见幻觉。
所以,人的形体,
人类的形体,
一点也不可怕。
而咒文,是人类所创造出最强的障碍。
也就是社会,
也就是历史。
集中在一起的线。
纠结在一起的线。
太阳匕首。
月亮匕首。
金与银。
白与黑。
明与暗。
生与死。
“你没事吧?”
保吕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红子缓缓睁开眼睛。
刹时之间,她从宇宙回到了地球。
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身体不可思议地温暖。
好舒服。
血液在体内流动着。
红子觉得她正搭乘着有她外形的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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