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拥有一台老旧的扫描式电子显微镜,但现在已很少用了。他客厅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另有两台显微镜。其中一台是德国莱茨公司的复合式偏光显微镜,这台型号虽旧,却是莱姆最信赖的设备。这种显微镜有三个观察孔——在观察者使用的双眼接目镜中央,另有一个拍摄镜头。
第二台是库珀现在正在使用的立体显微镜,是他先前用来检验在第一个命案现场找到的纤维所使用的工具。与其他显微镜比起来,这台显微镜的倍率并不高,只适合用来检验三维的物体,例如昆虫、植物和矿物等。
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了显微镜下的影像,这是供莱姆和其他专案小组成员一起观看的。
如果是刚接触刑事鉴定科学的学生,一定会马上把显微镜调到最高倍率,将证物放至最大。但根据实践经验,最适当的检视倍率其实并不是很高。库珀一开始只放大四倍,接着才调成放大三十倍。
“啊,焦点对准一点,对准一点。”莱姆叫道。
库珀调整接目镜上的高倍旋钮,显示器上的影像便立即变得清晰了。
“好了,就这样移动吧。”莱姆说。
库珀调整显微镜台上的控制钮,移动载玻片镜台。他轻轻转动,显示器上便有数百个各种形状的物体慢慢掠过,有些色泽极暗,有些呈红色或绿色,有些是半透明的。莱姆总有一种感觉,每当他透过显微镜的接目镜观察时,他会觉得自己就像个偷窥狂,因窥视这未知的世界而兴奋不已。
而且,这个世界尚有许多事物有待探索。
“里面有毛发,”莱姆说,“是动物的。”他从毛发上的鳞片数量上得出这个结论。
“什么动物?”萨克斯问。
“是狗,我肯定。”库珀先回答了,而莱姆的意见也与他一致。库珀立即上网,不一会儿,便从纽约市警局的资料库中调出动物毛发的影像档案。“有两个品种符合……不对,有三种。一种是毛发长度中等的品种,例如德国牧羊犬或玛利诺犬。另外还有两种长毛品种,英国牧羊犬和伯瑞犬。”库珀把显示器上的影像固定了,所有人便看见一团略带棕色纹理的棒状和管状物。
“那个长长的东西是什么?”塞林托问。
“是纤维吗?”萨克斯猜测。
莱姆看向塞林托说的那个东西。“是干草,或某种植物,但其他东西我就认不出来了。梅尔,用气相色谱分析仪检验一下。”
没多久,气相色谱分析仪便完成化验结果,机器显示器上出现一张图表,里面列有各项分析出来的物质:胆色素、粪胆素、尿胆素、吲哚、硝酸盐、粪臭素、硫醇、硫化氢。
“啊!”
“啊?”塞林托问,“你说‘啊’是什么意思?”
“指令,显微镜一号。”
显示器又换回刚才的影像。
“这很明显……死了的细菌、半消化的纤维与野草。这是狗屎!哦,抱歉我说了粗话,”他语带讥讽地说,“这是狗的粪便。看来,我们这位疑犯踩到他不该踩的东西了。”
这是令人兴奋的发现。毛发和粪便都是典型的优良物证,只要他们在某个嫌疑人身上,某个特定地点或某辆车上找到同样的痕迹,那么就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魔法师”或他曾经接触过的地方。
联邦调查局的自动指纹辨识系统已将报告送回,那块遗留在现场小巷镜子上的指纹全都没有与之相符的比对,但这早已是众人预料中的事。
“现场还有什么东西?”莱姆问。
“没了,”萨克斯说,“就这些。”
在莱姆重新浏览一遍证物表的时候,楼下的门铃响了,托马斯前去应门。不一会儿,他带了一位穿制服的警员进来。和许多第一次走进这位传说中的林肯·莱姆隐居之地的年轻人一样,这名警员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不敢踏入室内。“我想找贝尔警探,他们说他到这里来了。”
“我就是。”贝尔说。
“这是查尔斯·格雷迪办公室盗窃案的现场鉴定报告。”
“谢谢你,小子。”贝尔接过公文袋,朝他点了点头。这位年轻人紧张地看了林肯·莱姆一眼,便赶紧转身离开了。
贝尔抽出报告翻了一下,却耸了耸肩:“这不是我的专业。嘿,林肯,有没有空帮我看一下?”
“没问题,罗兰,”莱姆说,“你把订书钉拆下来,文件放在那边那台翻页机上,托马斯会帮你的。这是什么案子?是和安德鲁·康斯塔布尔有关的案子吗?”
“是的。”他把查尔斯·格雷迪办公室遭窃的事告诉莱姆。当看护托马斯把这份现场鉴定报告放在架子上后,莱姆便把轮椅驶至翻页机前。他很仔细地看了第一页,然后才说:“指令,翻页。”接着又继续看下去。
嫌疑犯侵入的方式很简单,他在走廊上打碎了办公室大门上的玻璃,然后伸手进去打开了门锁,至于那扇介于秘书办公室和检察官个人办公室之间的木门,由于门上有两个锁,再加上木门相当厚重,因此窃贼无法闯入。
现场鉴定小组的取证人员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在秘书办公室的桌面及其附近,他们找到了一些纤维。不过,报告上只注明了它的颜色——大部分是白色,少部分是黑色,而只有一根是红的——除此之外便无其他描述了。此外,他们还找到两块微小的金箔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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