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程序已经接近尾声。
莱姆回答刚才的问题:“根本就不会有卡车!‘幽灵’早就知道没有偷渡客能到达目的地。”
威伯利低下身子,贴近莱姆的耳朵,威胁般地说:“先生,你管的太宽了,你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莱姆马上摆出一幅后悔的样子,揶揄他:“您说得对,我非常无知,既不懂国际政治又不懂外交事务……我只是个单纯的科学家而已,知识面窄得可怜。比如说,我就不知道那批炸药是假的。”
这句话堵住了威伯利的路。
“这就是我来这儿的目的。”德尔瑞说,“真不巧,刚好是冲着你们来的。”
皮博迪不安地干咳几下,问:“这又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害怕谜底被揭晓。
“不是有人在弗雷德的车上装了炸药吗?实验室传回的化验结果是……这真有趣,炸药里竟然没有火药,只有些树脂锯末。假炸药,训练用的。移民局也有拆弹小组,在曼哈顿还有一个炸弹训练场,刚好移民局的朋友今天早上去溜达了一圈。那里有不少训练新手用的假炸药,和从弗雷德车上找到的完全一样。雷管上的号码,也和移民局证物保管室里的接近。你们去年在康尼岛抓了十几个俄罗斯非法移民,当时还没收了一批雷管。”
威伯利反击道:“你是说联邦政府里有人想谋杀调查局探员?”
皮博迪的汗又被激了出来,眼里闪过几丝惊恐。莱姆对这个人的反应感到“满意”,对威伯利的装模作样感到“敬佩”。
“谋杀?区区一根小雷管怎么能伤的了人?那不过是个小鞭炮罢了,构不成伤害罪。我倒认为,那个作假的人犯了‘妨碍侦查罪’,这可是重罪。我想,你们可能有意暂时不让弗雷德碰这案子。”
“理由呢?”
“理由是,我会兴风作浪。”身着白色西装的德尔瑞往前跨了一大步,气势汹汹地把威伯利逼到墙角。
德尔瑞说:“我会召集特警小组,他们可不像移民局的探员这么‘温柔’,他们会让‘幽灵’动弹不得的。妈的,没想到我被玩了!上面利用我对人蛇偷渡的事一窍不通……我安排好那个有经验的丹尼·王来接手,他就马上被调去执行别的任务,一屁股坐上往西边开的飞机……”
“所以你们必须赶走弗雷德,这样才能按原计划处置‘幽灵’——活捉,遣返。一切都按照国务院和林水边的交易规则去做。”莱姆给演讲做了总结。
“我对这事完全不知情,”皮博迪脱口而出,“我向上帝发誓!”
“注意你的嘴。”威伯利低声恐吓他。
皮博迪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们只说尽量别让司法部插手,说这事和国家安全有关。没人,没人提过什么经济投资——”
“哈罗德!”威伯利瞪了他几眼,然后转过身,换了副嘴脸面对莱姆:“林肯,假设,我说的是假设,你说的是事实,你也得明白,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幽灵’的身份既然已被揭穿,他就不能炸沉其他船,也没人会再找他当蛇头,而且——”狡猾的政客继续说:“我们把他送回去,这样我们在那里的投资才有保障。”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说,“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我们不喜欢的事情。”
莱姆点点头,以示理解:“看来,这件事已经被提升到政治和外交层面了。”
威伯利立刻投以笑容,表示欣赏这样的理解:“事实上,这是为了国际关系。当然,牺牲在所难免,却又别无他法,”
莱姆低头不语,然后对萨克斯说:“我们应该高声赞美这种‘牺牲一切以保障人民根本利益’的做法。”
本以为事情就要获得圆满解决了,没想到却被一个坐轮椅的人嘲弄了一番,威伯利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你看,政治太复杂,外交也是。罪案调查可没那么深不可测。我更喜欢简单直接。这么说吧,你可以把‘幽灵’交给我们,让他留下受审,当然你也可以放他回去。如果你选后者,我们就把一切细节公之于众,当然也少不了你在调查中蓄意攻击联邦调查局探员这件事。”
莱姆用略带挑衅的口吻给这道选择题作补充:“请君任选。”
“威胁我?几个他妈小小的市局警察!”威伯利彻底撕破了脸。
广播里传来最后的登机提示。
情势的急转直下使“幽灵”有了实在的危机感。广播里温柔的女声令他紧张得冒冷汗,面如死灰,他凑到威伯利身边,连说带比划。手铐随着手的动作,不停发出金属撞击音。
威伯利却只顾着和莱姆对峙:“公之于众?你们要怎么公开?我告诉你,没人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这是他妈的水门事件吗?我们不过是把一个中国人送回老家受审。”
“哈罗德?你呢?”莱姆问。
皮博迪无奈地说:“很抱歉,我别无选择。”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很好,看来都做出决定了。”莱姆突然觉得眼前的情形就像一场博弈,每个人都不过是盘中的棋子。想到这儿,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复杂的感觉,既高兴又悲哀。这是盘必须下完的棋,所有人都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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