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在奥斯陆进行,但是依照挪威的法律,匿名证人的证词是不被接受的。这意味着希尔和瓦尔克都是不能作证的,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暴力的世界里,如果一定要他们在公开的法庭审理过程中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会让他们俩以及他们的家人遭到匪徒们的疯狂报复。作为折中方案,挪威法庭同意将部分审理工作转移到伦敦进行,在那里,希尔和瓦尔克藏在一个屏风后面出庭作证,他们作证时使用的名字分别是“克里斯·罗伯茨”和“席德·瓦尔克”。
1996年1月,法官宣读了判决书。有罪!有罪!有罪!有罪!恩格,作为此案的主谋,被判入狱六年零三个月,格鲁德尔入狱四年零九个月,奥斯海姆入狱三年零九个月,约翰森入狱两年零八个月。
在入狱服刑的同时,四名被告都提出了上诉。根据所有的已知证据,挪威公诉法庭决定对四名罪犯中的三名宽大处理,除了恩格以外,其他三人均被释放,公诉法庭提供的理由是:希尔和瓦尔克是用假身份进入挪威的,他们的证词不被承认。
希尔对于法律的庄严程度历来怀有疑问,得知这一结果之后,他只是耸了耸肩,毕竟他最为关心的是画,而不是窃贼。在下面的这句话中,希尔将两种相互矛盾的观点揉在了一起。
“我的个人观点是,那条规定纯粹是扯淡;但是那是挪威的法律体系,我们必须对它表示尊重。”说完这句话,希尔就把整件事情都抛到脑后了。
恩格仍然留在挪威,继续为自己的“无辜”进行上诉。不久前他又一次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报纸上,这次不是盗窃,而是购买,他在一次拍卖会上花费了三千英傍,购得蒙克的一张石板画。格鲁德尔据说成了奥斯陆的一名皮条客,约翰森则因为过量吸食海洛因,丢了小命。2004年2月,奥斯海姆在奥斯陆的街头被人谋杀。
乌尔温在这起案件当中成功脱身,而且他的“清白”是受到法庭确认的。但是查理·希尔不这么认为,他坚持乌尔温不像他自己宣称的那样清白。在希尔看来,“乌尔温是想玩一个两面讨巧的游戏”,如果那些盗窃艺术品的歹徒们拿到了赎金,他就有权利要求分一杯羹,如果匪徒们的计划失败了,他就会把自己粉饰成一名爱国者,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国家找回失去的珍宝。
挪威的权威人士们并不赞同希尔的观点。“我不认为乌尔温与这起犯罪有关,”莱夫·利尔表示,“他只是被罪犯们利用了。”
在寻回《呐喊》的当天,警察们曾逮捕乌尔温,但在当天的晚些时候就把他释放了,对于这次被捕乌尔温提出申诉,结果获得了五千美元的国家赔偿。
如今,查理·希尔比以往更加热情地寻找着失窃的艺术品。虽然身份还是侦探,但他已经脱离了卧底警察的游戏。现在他成为一名私家侦探,是个自由职业者,所有事都由他自己拿主意,再也不用从听领导的摆布。
“现在,我是一个赏金猎手,”他对此感到很高兴,“如今我和我的全家都要靠我‘打猎’养活了。”
有些时候希尔一家的日子过得比其他人要好很多,尽管他不是唯——个专门搜寻失窃艺术品的私家侦探,但他很可能是其中唯——个只关注那些伟大作品的。就希尔的个性,当然是要专找大案子来做,譬如说在2002年夏天,希尔成功地找回了提香的《在逃进埃及的路上休息》(Rest on the Flight into Egypt),这幅绘画已经失窃了整整七年,它的市场价值大概在一千万美元左右,是从巴斯侯爵家偷来的,巴斯侯爵是个七十一岁的老嬉皮士,迄今为止已经出版了六卷自传《名字叫《绝对隐私》广他名下的产业包括一幢拥有一百个房间、占地超过九千英亩的大宅子,他的家族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四百年。
提香·韦切利奥(Tiziano Vecellio)
《在逃进埃及的路上休息》(Rest on the Flight into Egypt)
留若马尾辫、蓄着络腮胡子的巴斯侯爵是个奇怪的家伙,他喜欢天鹅绒的夹克、闪耀的珠宝以及性感女人的陪伴。根据巴斯侯爵自己的记录,迄今为止他已经有了七十一位准夫人,并且为每一位准妇人都画了肖像,陈列在郎利特庄园里(好几位年轻女子还住在零星分布于庄园附近的农舍里)。巴斯侯爵总爱炫耀说:“从某种程度上看,我是在这个国家里推行一夫多妻制的先驱。”
巴斯侯爵的保险公司公开宣称,他们会为那辐提香名画的寻回支付十万英镑的酬金,全英国的骗子和疯子们都打来电话,提供各种“可靠线索”。经过七年的迫寻,查理·希尔一举得手,他根据一位爱尔兰旅游者提供的线索展开了迫踪,最终他找到了一位酷爱冒险的体育推广人,来自另外一个帮派的某人不知何故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开枪打伤了他。提香的那幅精美的画显然是当做补偿送给这位体育推广人的,以求息事宁人。那幅画描绘了圣母手中抱着圣婴,圣父在一边怜爱地看着。希尔很喜欢设想发生在医院病床边上的一幕:对不起了,不该给你一枪,请接受这幅画吧,它想必能够弥补阁下身体和心灵上遭受的创伤。这位体育推广人后来觉得,自己没有这幅画也能活得挺好的,于是就把它转让给一个出没在伦敦南部的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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