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母亲相信那个教,我虽然也相信但是并没有入会,只是偶尔去帮帮忙不是信徒。”
“很抱歉,我们实在无法相信你是她女儿。我是担任‘泥会’干事的川端,大家都叫我美智,荣美小姐也叫我美智。这位是吉儿小姐。”
一个穿着与脸孔不相衬的黑底花裙,配上银色夏季短袖线衫的老女人带着锐利的眼神客套地说:
“这位是阿鹤小姐,站在那边的是佳优子小姐。”
最胖的那个是阿鹤小姐,阿鹤小姐穿着一件使整个身体看起来像四角形的绿色外套,还斜背着一个蓝色的包包。戴着粉红色的太阳眼镜,穿着牛仔裤的是佳优子小姐。
佳优子?爱子吃了一惊,看着那个被叫做佳优子的老女人。(不是就是小时候老是欺负我的那个佳优子吧?)当时才六、七岁,所以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不过她瞇着眼睛的动作和企图使坏时的表情是那么地种似。这么说来,这些老太婆们就是曾经在泥泞之屋当过妓女的那些人啰?爱子想起有个叫美智的活泼女人,她想不起阿鹤小姐和吉儿小姐,不过当时确实是有很多顶着一张温柔的脸孔却坏事做绝的女人,或许是其中一个也说不定。
“就算荣美真的不在,站在这里讲话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进去吗?”
美智企图强行闯入。
“不太方便。”
爱子将那个叫美智的女人推了回去。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可奇怪了。”
“就是嘛!就是嘛!”老女人们作势一口气要冲进子房子里头。四个老女人的力气可还真大。爱子只好将她们请进门:心中思索着逃跑的机会。爱子赶紧进到后面的房间,捡起荣美小姐的手记,丢进小柜子里。老女人们看到经过整理的房间,不禁讶异地说:“啊呀,是怎么回事啊?”
“看起来就像搬家的感觉。”
吉儿小姐狐疑地看着爱子。
“因为我母亲想离开这里。”
“真的吗?”吉儿定定地看着爱子。
阿鹤小姐疯狂地大叫:
“难不成你不是她女儿,而是太阳神会的人?”
“你们看!这里有好多传单。哪,有这么多。”
“你老实说,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阿鹤小姐得意洋洋地从蓝色的手提包里拿出行动电话。佳优子很羡慕似地看着她的行动电话,丑陋地瞇细了眼睛。
看样子情况不妙了。爱子含糊地说道:“我是她女儿。怎么办?真是伤脑筋。”
擅自开关着雨窗,看着庭院的吉儿小姐突然大叫:
“喂,我问你!你在院子挖洞干什么?”
“我没有呀。”
美智凝视着爱子的手。
“你的指甲可不是全黑了?”
“太奇怪了,说什么是她女儿,你该不会把荣美小姐给怎么样了吧?”
“你们看!你们看!这里丢了个海苔便当呢!真是太浪费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完没了。这些老太婆们真是难缠啊!要怎么做才逃得了呢?吉儿小姐把行动电话抵在耳边,瞪着爱子直瞧。终于要被警察逮捕了。爱子看着玄关的方向,企图保住自己逃走的途径。除了一把推开挡在前头的美智之外,没有其它逃命的方法了。事已至此,想要去拿行李可能已经没指望了吧?就在这时候,佳优子突然叫了起来。
“喂,我问你。难怪我觉得你面熟,你可不是爱子吗?”
“啊?”其它三个人异口同声惊叫了一声,朝着爱子走过来。佳优子的眼睛瞇得更细了。
“准错不了,你那对贼溜溜的眼睛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没想到你竟然就住在这里。你就是爱子对不对?一直在想‘母亲’死后你是怎么过日子的,没想到你竟然跟荣美小姐取得联络了。”
爱子只好点点头。
“我就是松岛爱子。泥泞之屋解散之后,我就到一家叫星子学园的设施去,一伐任那边待到国中毕业,然后就一直一个人过活。所以荣美小姐就等于是我的母亲。”
爱子心想,接下来只要发挥自己能说能做的工夫应该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没想到美智竟然拍着手欣喜地说道: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谈谈你母亲的事情。”
“你是指荣美小姐吗?”
“怎么可能?我是说海菊屋的‘母亲’。听说她是你亲生的母亲呢!你一定不知道吧?以前大家都一直告诉你,你是曾经在海菊屋待过的某个妓女弃养的孩子,对吧?”
爱子惊愕地瘫在榻榻米上。(那个“母亲”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只觉得之前所有的幻想都哗啦哗啦地崩毁了。她不要只是这样!“母亲”是一个已经五十几岁、阴险强悍的令人讨厌的女人,她从来没有温柔地抱过爱子,更没有为她买过一包零食、一本画册。
(即便在寒冷的冬天夜晚,我只有一件毛毯瑟缩在壁橱里,而“母亲”却一个人盖着温暖的电毛毯。既不让我看电视,连电影也没带我去看过。“母亲”可以坐在炕桌前面大啖鸭肉火锅,我却必须背着“母亲”偷吃她吃剩的东西。“母亲”和大姐姐们一起吃冰淇淋的时候,我也只能喝温热的自来水……难道这不叫虐待吗?既没有户籍,更没有名字,除非办过手续,否则更别想上学了。松岛这个姓还是星子学园当时的园长说因为她出身宫城县而取的。好个可笑的名字,简直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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