浜村并不低估“鬼女”的能力。他不认为自己可以手到擒来,但他已无法打消较量一番的念头。
地狱山断崖下的累累白骨已经深深地印烙在他的脑子里了。他憎恨那样的残酷。如果地狱山里确实住过被山民误认作“神仙”的人,那么,已埋在土坟里的完全可能是他的妻子。
而“地一号”和“鬼女”也就可能是他们的孩子。这真是可怕的一家。这样的家庭,只能让浜村恨之入骨。
看到广冈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浜村有些不耐烦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不无遗憾地对广冈说:
“如果您不感兴趣的话,我自己来挑战。但是,没有您的保证,‘鬼女’也许不来。这样,我们至少是失去了一次与她直接照面的机会。她和‘地一号’还会在我们无法估计的时间和地点杀人、强奸,还会干出我们现在尚难预料的事情。
我是非要试一下不可的了。如果‘鬼女’真的不来夕那就只好再想其他方法。”
犹豫中的广冈,终于下定心支持浜村的挑战了。因为他明白,除此之外,眼下再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法。从以往“地一号”和“鬼女”的作案情况分析,他们是有恃无恐争强好胜的。而今以浜村千秋这样一个曾经是十分有名的警官出面与“鬼女”一对一的决斗。估计她确实会应战的。或许凭浜村的武功,能侥幸制服她也未可知。
鉴识科送来报告,圆石头上的字只认出“丫女”两个,其余的因本来就镌刻不深,加之日晒雨淋不断风化,都已无法辨认了。
“丫女,这是什么意思?”广冈嘟囔着转向浜村。
“是不是请调查一下户口,凡是在这一带叫‘丫女’的女子都记下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追溯期为三十年。”
浜村建议道。
“就这么办吧。”
“也许应该请法医上鬼面山去跑一趟,检查一下‘丫女’的遗体。我想,只要有遗骨,年龄还是可以推断得出的。”
“可以。”
“那就这样吧。”浜村转身向外走去。
“浜村……”广冈忍不住地又招呼了一声。
“怎么?”浜村站住了脚。
“您的举手投足跟我们警视厅的威信扭在一起了,千万要小心啊。”
“我的手臂实在是细得不成样子啊。”浜村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九
十二月九日。
许多有全国影响的日报都以头版头条登出了大幅的广告。
广告的全文如下:
告“鬼女”书在下系前警视厅刑警浜村千秋,眼下只不过是赋闲云游的老朽。在旅行中,偶闻“鬼女”劣迹,不胜愤慨。余虽为隐士,然也不能听之任之。故怀犹存之余勇,斗胆提出挑战。
在下将在八王子郊外的山里和一条狗同住,恭候“鬼女”光临。该狗为余精心训练而成,“鬼女”如果有胆识不畏其凶猛,可来与之较量。此次行动与警方完全无关。期限为十二月十日至二十日。如“鬼女”能将愚之小犬击毙,在下甘愿服输。若狗遭袭而犹存,唯望“鬼女”能就此息手、痛改前愆。
跟浜村的《告鬼女书》一起发表的是警视厅搜查第一科科长的正式声明。
两份声明一出,各种报纸都发表了各种各样的评论:
“鬼女和著名刑警一对一的决斗”
“一场以警视厅的名誉为赌注的战斗”
“老当益壮,誓雪国耻”
记者们试图找到浜村采访。可他已经去向不明。
决斗的地方在八王子郊外一带,已为特别警戒部队封锁,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十二月十日。
浜村已在山上的小屋里了。
小屋是用极简陋的材料马马虎虎地搭就的,风从缝隙里吹进来,使小屋里充满了寒意。浜村身盖一条他周游时随身所带的鸭绒被,在草铺上静静地躺着,似睡非睡的。他的身旁是一条从野狗收容所里领来的杂种狗。
浜村虽是刑警出身,但对狗性却也颇为熟悉。故而仅仅几天功夫,这条杂种狗已跟他十分亲热,总跟在他的身前身后,不停地摇着尾巴。一到夜晚,便将它关入狗舍。
他估计鬼女会来,只是可能不仅来一个人。报纸上连篇累续地吹嘘了他的能力,说什么他会使用“疯魔棍术”,棍棒抡开时象急速转动的车轮一样,不但水泼不进,就连用机关枪扫射,子弹也会被他的棍棒磕飞等等。这些言过其实的吹嘘,无疑对鬼女一伙是兴趣刺激。他们一伙决不会等闲视之的。
十二月十五日。
八王子郊外的山,笼罩在严寒之中。
连续守候了几个晚上的浜村依然熬着夜。
他每天白天睡觉,到了晚上,就让狗运动一下。然后盘腿坐在门口,闭目养神。耳边只有风吹动着草的声音。他的意念完全集中到小屋对面的狗舍里。跟“鬼女”一伙决斗,即使不能抓住“鬼女”,至少也应当保证自己的狗不被杀死。他无论如何也得维护警视厅的威信。
他明白,这场决斗将会是一场恶斗,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搏斗。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跟“鬼女”一伙——还可能,那个“神仙”会亲自出马——去搏斗,他并不占有百分之百的胜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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