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如此。”我终于想通了。“我们来这里来早了,所以,从不同的路进来了。如果在约定时间到的话,这条路就会不偏不倚的出现在正面。我们来早了,所以,往姜妮家那个方向去了。”
“没错。”罗伊迪点点头。
“咦,你早想到了?”
“当然。”罗伊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我有点不是滋味。
“不必那样说话吧?”
“对不起。”
我凭靠在低矮的石壁上。罗伊迪走近我,把手伸到我背后。
“干嘛?”
“结构太古老,很危险,有坍崩的可能性。”
“这样啊。”我赶紧跳开来,再回头看。看到石壁外约三公尺下面,有倾斜的屋顶。
我又戴上护目镜,回放我跟女王见面时的影像。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彷佛现在她就在站在星空下的这个地方-也或许是我想产生这样的错觉。“希望”这种东西,就像小孩子般会突然哭出来。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那个年纪呢。”我说:“我知道了,她可能跟蒂宝·苏荷一样,不断重复着低温睡眠。”
“虽然已公开禁止,但是,个人使用当然是自由。”
“对,什么都是自由。”
“要选择死亡也是自由。”罗伊迪说。
“只限于个人。”我淡淡回应。
说出口后,我才开始思考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自杀是个人的自由。但是,杀死他人并不是自由。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权利。只有自己的生命可以自由处置。
总觉得不太对,好像哪里有矛盾的味道。
是不是使用了自由这个词汇,所以不行呢?
权利?或者,只是单纯的选项?
这样的规则,对一个不想要自己生命的人,能有多大的效果呢?可以用什么样的道理,来压抑一个已经想死的人的破坏行动呢?
这是长久以来困扰着人类的课题。
恐怕,没有答案。
我本身就觉得,自己的生命会怎么样都无所谓。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活得如此在意他人呢?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呢?
不,我是随心所欲。是的,这就是随心所欲的状态,一定是……
我并不想杀人。
也不想杀了我自己。
我不杀人,也不自杀,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不是自由或权利或选项的问题,纯粹只是没有那样的欲望。
问题在于,有那种欲望的人们。
“这种欲望是错的”的思考方式是主流,但是,何谓错误的思考方式呢?在现代,思考的自由已经获得了完整的保障。
“我会思考这种问题……”我喃喃说道。“一定是因为我想起了蒂宝。”
我悄悄看着罗伊迪,希望他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道流,你想见蒂宝·苏荷吗?”罗伊迪问。
“嗯。”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就像等着被踢的石头般,老实到令人发愣。
“那么,再去见她吧。”罗伊迪说。
去见她很简单。但是,去见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罗伊迪或许不能理解,但是,我心知肚明。
我不是想见她。
是希望她能爱我。
一定是这样。
这种事太难为情了,我怎么样都无法告诉罗伊迪。
觉得有点冷,所以,我们回头走往民宿。走下大马路途中,有栋大门往两侧开启,像仓库般的建筑。从里面泻出明亮的黄色灯光,还有尖锐高亢的金属声。我走近看,一个年轻男人正拿着铁锤在敲打红光闪闪的东西。
我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光景好一会。他正在制作工具或农具,或什么原始的器具。这样的手工作业,我只有在图鉴中看过。
赤红的铁,逐渐黯淡下来,变成黑漆漆的普通颜色。男人把那东西伸入木桶储备的水中。蒸汽应声冒了出来。
男人这才站起身来,往我们这边看。一只手还握着铁锤,个子比我高大许多。看不出年纪,应该还很年轻。
“很稀奇吗?”他先开口说。
“很稀奇。”我回答。“第一次看到。”
“那太好了。”男人走出来。抬头看看天空,做了一个深呼吸,拿出香烟,点燃了火。看来,这个城市还准许抽烟。
“你在做什么?”我询问他。
“你叫什么来着……今天才刚到吧?”
“是的,我叫冴羽,”
“冴羽啊,好奇怪的名字,从哪来的?”
“亚洲。”
“好远呐。”
“你呢?”我问他。
“什么?”
“你从哪来的?”他看起不像西碧城的居民,所以,我试探性的问他。
“从很远的北方。”说着,男人好像要指给我看似地,望着天空。“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北方。”
“啊,嗯,就是那里。”我指给他看。
“我叫健。”
“健。”我覆诵他的名字。“那么,叫我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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