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笑笑。“有只猫。”
“猫?”伊莎贝尔抬起头来,看着屋顶。
“我们进蒙·洛捷后,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吗?”
“是的。”
“都没有人进出吗?你没看到进去的人或出来的人吗?”
“没有,都没有。”她摇着头。
我犹豫着该告诉她,还是保持沉默。
我想,库劳德·莱兹的无头尸这件事,要经过夏鲁鲁·多利的许可才能说。虽然没什么强制力,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礼貌。
我们就这样默默走着。经由来时的道路,回到了民宿。伊莎贝尔锁上门,在大厅向我们漠然地道过晚安后,走进了里面。
我和罗伊迪走上楼梯,进入房间。总觉得那只猫就在窗外,所以,我点亮灯后,走到窗户旁往外眺望。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拉上了窗帘。
“你想警察来了吗?”我摘下护目镜,脱掉夹克。
“无法确定。”罗伊迪回答。“这里没有人开车子,所以,那一类的通讯也无法接收。”
“这个新闻明天大概会传遍全城吧?”
“说不定已经传遍了。”
“哦,是吗?”我点点头。“会不会伊莎贝尔也知道了?”
“不确定。”
就算城里居民有随身携带的当地网络,在那种状况下,也不太可能发出讯息。至少,当时蒙·洛捷中的气氛是这样,不像有余力去做那样的事。但是,连独行人的看门猫都出动了,可见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我们就这样回来好吗?”我喃喃说着。“说不定警察会找上门来,希望不会演变成麻烦事。”
“道流没有机会下手。”
“对、对。”我点着头。“因为我一直跟罗伊迪在一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根据这个地方的法律,独行人的记录很可能被篡改,所以,不具证据效果。只被当成参考数据,基本上不受重视。”
“你向我抱怨这种事也没用啊。”
“我不是抱怨。”
“人类的记忆一样可以篡改啊。”
“我不确定。”罗伊迪摇摇头。“但是,这不是能不能篡改的问题,重要的是有没有窜改的痕迹。”
“喂,你想……”我躺在床上,把头放在手臂上。“切断他的头是为了什么呢?”
“很多切割尸体的案例,都是为了藏尸或是搬运。”
“那不是为了搬运,因为尸体就丢在那里。应该是在那里被杀的吧?”
“从血液飞溅状况来判断,这个可能性极高。”
“为什么要把头带走呢?”
“我不确定。”
“有各种理由可想。”我闭着眼睛说:“譬如,头部有什么价值,犯人需要那个头。或是,不甘心把那个价值交给死者。或是,不想让人家看出被杀的人是谁。呃——或者,切断头部是彻底杀死一个人的象征。就这样了。”
“最后一个‘彻底杀死’的表现法,我无法理解。”
“嗯,这个嘛,”我点点头。“意思就是将复活的可能性减到最低,让死者绝对不能再活过来。”
“那也没必要将头拿走。”
“是吗?”我张开眼睛。“留下头部,就很有可能再让死者复活吧?”
“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几乎不可能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舒服。”
“不要再谈这种事了。”罗伊迪走过来。“道流,手给我。”他将一只手伸向我。
我将一只手交给了他。因为我已经摘下了护目镜,所以,他要直接测量我的脉搏。他轻轻握着我的手腕,握了大约五秒钟。
“怎么样?医生。”我笑着问他。“我还活着吗?”
“很正常。但是,好像很累了。”罗伊迪放开我的手。
“对,筋疲力尽了。”
“你最好睡一觉。”
“嗯……”我又闭上了眼睛。
现在,我的头脑就像用吸管搅拌着果冻般,因为阻力的关系,吸管彷佛就要弯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非搅拌得这么快不可。红色和蓝色的蜜糖、五彩缤纷的细糖霜、圆圆的水果、切成轮状的果实,通通在透明具黏性的液体中缓缓飘浮着。
这是个很奇怪的城市。
我一一回想今天见过的所有的人。
姜妮、伊莎贝尔、健。
蒙·洛捷的库劳德·莱兹已经不在了。
约翰,哥尔有点难应付。
还有梅伊,我不太想得起她的长相。
印象最强烈的是夏鲁鲁·多利。
其次是威尔。
我的大脑快睡着了。
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也或许,从呱呱落地以来,就一直在沉睡中了。
像雾般蒙胧的空间。
看似草原的地方,变成了草原,变成了花田。
是风。
发丝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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