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通道与楼梯时,都没有碰到任何人,直到接近玄关大厅时,才有人从通道另一端走来。因为逆光,刚开始看不清楚是谁,那个人的头部还是绕着白布。
“冴羽·道流,你从哪进来的?”这个声音很熟,是约翰·哥尔。
“你好。”我低头致意。“我是跟威尔从海那个方向进来的。”
“这样啊。”他点点头。“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规矩,实在太失礼了。”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我笑着说:“与夏鲁鲁·多利殿下约好的时间好像还早呢。”
“嗯,是啊,可能要请你在某个地打等……”
“可以的话,我想再看一次沙的曼陀罗。”
约翰·哥尔沉默了半晌。大概是在思考我话中的含意吧,盯着我看了数秒钟后,又把视线投向我后面的罗伊迪。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没,没有什么问题。”他吸口气,微微颔首答复。“我来带路吧。”
约翰·哥尔轻轻举起一只手后,迈开了脚步。
“你是不是正在工作中?”
“不是。”
我们爬上楼梯。明亮的光线从中间平台的细长窗户筛进来,在阶梯上印满了锯齿形条纹,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踩个空。
“警察的搜查怎么样丫?”
“我不清楚。”
“今天警察有来吗?”
“没有,警察早上已经撤离了。”
“凯利斯刑警吗?”
“是的。”
“他去过我那里呢,大概是从这里撤离后吧。”
“我想应该是。”
“我听说伊鲁·桑·贾克只有他一个警察?”
“是的。”
“可是,昨天不是来了几个调查人员吗?”
“嗯,就是凯利斯刑警和一个独行人助理。”
“就他们两人?”
“就我所知。”
进入回廊后,越来越接近问题场所了。昨天傍晚我也来过这里,现在跟当时的感觉几乎一样,因为太阳的位置一直没改变。现在还比当时暗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太阳升高了,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缩短了吧。
厅堂一片寂静,可能是心理作用吧,觉得空气白茫茫得像雾又像烟。
没有任何人在。
约翰·哥尔停下了脚步。
“可以进去吗?”我问。
“没有特别限制。”他事务性的答复。
我走进厅堂里。
躺在沙的曼陀罗正中央的库劳德·莱兹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当然是被搬走了。曼陀罗比我昨天看到时凌乱,有无数摩擦过的痕迹,看起来惨不忍睹。周边的沙子也散开来了。是因为光线变亮了,给人那样的感觉呢?还是搬运尸体时,很多人踏入了这里的关系呢?
说不定,库劳德·莱兹是想永远待在自己画的曼陀罗中。只是,他所布下的结界,在现实中似乎没什么效用。一定是沉默、手脚利落的独行人们,将他的身体搬运出去的。
死去的身体,已经没有意志了。
跟损坏的沙的曼陀罗一样。
我战战兢兢地踏入曼陀罗中,接近昨晚不能接近的领域。我想更靠近库劳德·莱兹平躺的地方,仔细观察。
现在也觉得还残留着他的影子。
我蹲下来,注视着地板、沙子,还有沾染在那上面的血。我无法想象究竟流了多少血。想必很快就渗入了下面的沙子中。地板是木制,所以,一定也从缝隙流到了更下面。
就像在光纤中流动的光一般,血带有人类的信息;记载着人类的成长过程。但是,其意志会因为血的停止流动而烟消云散,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再也无法挽回。
攻击我和晓良的也是人类。
他攻击了我,也攻击了晓良。
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倒下的晓良的最后的意志烟消云散。
她的眼球破裂,血从那个洞涓涓流出。
我已经无法认知那是红色。
事情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却连手都伸不出来。
啊……她即将死去,
我也即将死去,
我们会不会去同一个地方呢?
如果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我好想,
赶快脱离现在这样的状况,
解脱痛楚、寒冷、折磨、苦痛。
她那哀怨悲切的眼眸,
我不想看,
我不想看,
我想闭上眼睛,
却连眼睛都不能自主。
我动弹不得……
我不想看,
我不想看啊……
“道流。”罗伊迪叫我。
我深呼吸,小心地站起来。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
“你还好吧?”护目镜传来罗伊迪的声音。
“非常好。”我小声答复他,微微举起了一只手。
多管闲事的罗伊迪。我哪会有事呢。
这种小事,我早习惯了。
我已经将那个场面一次又一次回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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