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出现在五年前,那时他担任那位年长而随和的前任的助手。当时思韦特正要“攀一门高亲”--一切正如这愚蠢的说法所形容的,美丽的洛兰小姐不仅是当地上流社会的一员,而且据说非常富有。她的朋友们都难以想象为什么她愿意嫁给一个生活在思韦特那个阶层的男人。有的说这是浪漫的真爱,其他人则嘲讽她一定是相信自己遇上了一个将来会成功的人。对思韦特而言,这无论如何是一门绝好的亲事,但他发现这亲事也很昂贵。事实上,各项准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面临的选择是要么储备更多的钱,要么失去希尔达·洛兰。突然机会出现了,思韦特被冲昏了头脑。某位上司的一点失误被他很快抓住并加以利用,在大意的上司眼皮底下,他以娴熟的手法在账目上动了点儿小手脚,公司的一千英镑就进了他的口袋。不用说思韦特也想在婚后把这钱还回去,但在他有时间干这事之前,公司的损失被发现了。同时,怀疑某一位职员的理由也出现了。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控这个倒霉的人,他还是悄悄被开除了。
对此思韦特处之泰然。他已经逃脱了--几乎。除了他的继任上司,约翰·邓恩,没人知道,也没人怀疑。邓恩在账本中仔细搜寻,直到发现证据。
但邓恩并没有以一名诚实的职员应有的方式来处理这个发现。相反,他私下找到思韦特,于是一百英镑到手了。
那一百英镑,以及知晓这个秘密的威力让邓恩在头一年里很知足。接下来是第二次会面。思韦特不得不加码。思韦特夫人的确带来了嫁妆,邓恩带着二百五十英镑回家了。
五年来这事愈演愈烈。邓恩的胃口越来越大,没有任何罢手的迹象。思韦特现在要采取一种方式来解决,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刚开始,思韦特试图以一种大多数人都会想到的办法来解脱。“我想,邓恩,你不明白你和我在同一条船上吗?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但你保持沉默。你也是同谋。如果你把我送进监狱,你也会跟着进去。”
但邓恩只是阴险地一笑。“哦,思韦特先生,你不能拿我怎么样。你不能。”如同昨夜发生的一样,思韦特还记得此人眼中混合的嘲讽与狡诈。“我只是在我报告的当天才发现的,明白吗?我先是怀疑,但我没办法证实。我会告诉他们我查了老账本,这是我头一次发现证据。没有同谋,思韦特先生。只是一位可怜的职员为了公司的利益履行他讨人嫌的职责。”
思韦特在咒骂之后还是付钱了。现在事实是在结婚四年后,他不再能够维持收支平衡。他的妻子的确带来了嫁妆,但不像传说中那么多。另外,她认为出钱是丈夫的责任。她需要一幢昂贵的房子,一辆昂贵的车,高价的佣人们,娱乐,晚餐,在城里看戏。思韦特有自己的办法,但在邓恩不断敲骨吸髓的情况下,他做不到。如果没有邓恩碍事,他刚好能维持生活。
“昨天我去了彭保罗,看看天狼星轿车,”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妻子说,“这车不错,邓斯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能买。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手头紧,我们可以分期付款。”
“我不想开这个头,”思韦特答道,“分期付款,你根本搞不清楚什么东西是你的,或者钱付到哪步了。”
“也许你不想要,”他妻子尖刻地回复,“但是我呢?为什么我要坐一辆寒酸的早就过时的老奥斯汀出门,而我所有的朋友都有辛格斯、戴姆勒和林肯?看看迈拉·特纳的新劳斯莱斯吧。我告诉你,我在乎,而且我不会再忍受了。”
“我都知道,希尔达,”思韦特软弱地说,“我知道这是你应该有的,而且应该尽快得到,但是我们必须等等。相信我,现在我没有钱。”
她的脸上浮现出冷酷固执的表情,这是他熟知和害怕的。这样的争论太多了。“我不想打探你的秘密,”她以一种强硬的口气说,“即使你另有资产我也不会问的。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订那辆车,我订。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考虑你的好恶,而不是我的。我想你至少能付首期款吧?”
思韦特叹气。他缄口不言是因为他知道妻子有她的道理。并不是因为缺钱或没有能力买高档车才让他忠诚的伴侣变得多疑、陌生,才让幸福的家庭生活化为噩梦,而是因为她对他缺乏信任。因为她知道,每年都有几百镑的花销他不愿记在账上。希尔达·思韦特不是傻瓜,以前他试图瞒着她,结果却让她疑心更重。但他相信如果不是钱的麻烦,他们一定会重现往日的亲密关系。但只要约翰·邓恩存在,他就永远不能如愿。
上帝啊,他多么憎恨这个男人!关于平交道口的想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不是个新主意。几周前他想过那里可能发生的可怕的种种细节。当医生给他开安眠药时,他的计划有了雏形。起初他曾想给那人服下致命的剂量,后来觉得这样太莽撞,还有更高明的办法。只要有那个平交道口,服用平常剂量的药已经足够了。
思韦特绞尽脑汁构思完整的计划。有种感觉让他感到自己被强于自身的力量推向恐惧。如同爱伦·坡小说里的人物一样,他似乎看到房间的四壁向他挤压过来。
就在次日清晨,当思韦特还在犹豫时,邓恩自己结束了这种状况。两人在思韦特的房间谈公事。“抱歉打扰你,思韦特先生,”公司的事谈妥之后,邓恩用嘶哑的嗓音开口了,“但是我又遇到麻烦了,因为我儿子。这次更糟糕,得要五百镑,不然过不了关。我想,思韦特先生,你愿意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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