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几乎没有流动,抵着岸边某个低低的木制栅栏,发出轻敲声。只有偶尔涌来的一波小浪,让船身微微摇晃。
“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亚树良边舔冰淇淋边问。
“已经问了。”保吕草冷淡地回答。
“我只能回答能够回答的问题而已。”
“那幅自画像……是什么样的东西?”
“价钱吗?”亚树良夸张地歪着头。
“不是。”
“什么意思?那是指作品风格吗?因为是初期作品,感觉多少有些不太一样。更何况又是幅自画像,当然是极为稀有的梦幻之作,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这方面就是了。”
“那是关心哪方面的事?”
“钱。”她立即回答。“虽然没有公开得标价,不过应该是笔不小的数目才是。”
“说得你好像知道似地。”
“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的不是价钱。”
“那是什么?”她直盯着保吕草。
“是大小和重量。”他说。
“哦哦……”亚树良先是点点头,然后缓缓微笑,嘴角上扬,露出白牙。
“原来如此啊……真有你的。”
“不能回答吗?”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那支冰淇淋就算我请你吧。”
“不晓得重量就是了……”亚树良边轻轻点头边露出严肃神情。“我想大小约五十乘两百左右吧。”
“从哪得知如此详细情报啊?通常应该都不会公开啊。”
“也不想想我是谁啊。”
“是喔……”
“就是啊。”
“又是在床上听谁说的吧?”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亚树良将冰淇淋的饼干丢进池中。“本来想试试将船划回去,但又怕搞得一身湿答答的,只好作罢啰。”
保吕草盯着饼干落在池面上,想确定鲤鱼是否会吃掉这东西,可是被丢弃的饼干还是浮在水面,跟丢弃垃圾没两样。意外看到各务亚树良生气的一面,他倒挺乐的。没想到对于别人的反应竟会暗自窃喜,看来自己也陷入了微妙的危险状态。
“谢谢帮忙,看来也许能成就一笔生意。”保吕草微笑。“说了那么无聊的笑话,向你郑重道歉。毕竟好久没碰面,一时兴奋难免口不择言。”
“我可是还有更关键的情报哦。”亚树良口齿清晰,缓缓地这么说。她将手肘撑在膝上,弯身向前,下巴抵在双手手掌上。“就是可以当你后盾的意思。”
“什么后盾?”
“就是帮忙你的工作啊。”
“我心领了。”保吕草摇摇头。
总算吃完手上的冰淇淋。虽然很想抽根烟,但总不能把烟灰弄得湖面都是。
保吕草握着桨,将小船划离岸边,往来时方向滑去,他面向船头。
“我想你没有选择余地。”
“这是威胁吗?”
“没错。”各务亚树良嫣然一笑,点点头。“你应该也很想看到那幅画吧。不是吗?可是又不想一直拥有它,不然会马上看腻的。总有一天会找个买主,是吧?反正摆着也值不了什么钱。总之,这次你的门路可是只肥羊哦。”
“是不是误解什么啦?”保吕草边划着船边这么说,船行速度变得很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应该没什么误解,以前你帮过我,只是想还你人情而已。”
“还真是意外呢,吓我一跳。”保吕草说,却没露出笑容。
小船就这样横渡池子,两人搭着的船又回到商店前的岸边。
“要下船吗?”保吕草边将船靠岸边问。“还是我下去就行了?”
“就算现在我们一起出走到哪儿也无所谓。”亚树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寻常,说是用小型录音机播放出来似地,保吕草也不感惊讶吧。
“还真是意外。”保吕草吐出这句话。“没什么……嗯,抱歉。”他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亚树良却直瞅着他。
沉默。
“莫非、这也算是一种威胁吗?”保吕草嗫语。
“我要下船。”她抓起包包,站了起来。
船身多少有些摇晃。
站在岸边的亚树良抬头看着保吕草,将太阳眼镜稍微往上抬,瞥了眼保吕草后便快步往船屋那儿走去。
难不成她真的生气了……
不,不可能吧。
不可能突然这样吧。保吕草想。
“不会吧?连船费也要我付?”
他喃喃自语,但她已经走到听不见的距离了。
3
千种区的高级住宅区里留了一处像是森林公园的地方。连着一片离路面三公尺高的石墙,上头还装着高高的铁栅栏。虽然南北各有一扇气派大门,却只看得见院内满是枝繁叶茂、苍郁树林,完全判断不出有任何建筑物。那是公共设施吗?还是什么神社寺庙呢?一般人大概会这么想吧。不会有人直觉认为那是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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