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梨枝和羽村一起做菜,料理到一半还开了香槟对饮。音乐流泻、吃着美食,就这样醉了。羽村的酒量非常好,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稍微聊了一些将来的事。靠在他的胸膛,已经开始互相确认包含彼此存在,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将来。
虽然几乎是些已确信的事,但要用言语表现却极为困难。不过即使笨拙、不够周到,化成言语的那刻还是令人满心欢喜。
那晚,她没回家。
吃早餐时,讨论要去哪儿旅游。记不得是谁先提议不如出国玩个一周吧。羽村说他刚好手边工作即将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当下决定尽快订好计划,梨枝便离开了。之前享受过如此美好的早晨吗?就这样一个上学,一个去上班。
还没提过结婚这字眼,这是当然的。
理所当然。
尤其梨枝对于这字眼多少有些抗拒,她不想被那般传统、既定的规则给束缚。也许正是因为一直被束缚到现在,希望至少今后能活得自由,尽可能活得自在些……正因为这么想才令自己更坚强。
身为成熟的大人、身为一个人,这般抵抗等同宣示独立,她这么认为。
也许自己的想法有违常理。世俗的认知是一个人长大后必须组成家庭,她却不这么认为。爱上羽村让梨枝感受到一股新力量,那是即使独立也能生存下去的力量,她如此坚信着。
另一方面,约一个月前,梨枝交了位新朋友。这事也是支持她过着幸福生活的原动力之一。也就是说,除了羽村之外,这位友人可是帮助大笛梨枝成长的最大要因。
这位友人名叫濑在丸红子,约比梨枝年长五岁,两人是偶然相识的。红子好像有时会进出梨枝念的N大学,但她既非学生也不是什么相关研究人士。只晓得她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不清楚从事什么工作,不,应该说她好像没在工作的样子。
令人诧异的是,红子竟住在樱鸣六画邸内,也就是政府管理的公有土地。是栋相当老旧、颇具历史的木造小屋。虽然好奇地想问些事,却不知如何开口,为何会住在那种地方呢?着实令人百思不解。
总之,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后来两人曾在学校相遇,也去过红子家三次。她问自己为何每次都是一个人去红子家呢?理由很简单,因为她要和红子讨论羽村的事。她和羽村交往一事没让研究室里的人知道。相反地,和红子初见面时便毫不顾忌地聊了好多好多,很自然地向她请教关于感情方面的事。看着那张温柔的笑脸,让人自然想和她聊聊,倾吐心事。或许这就是濑在丸红子的特殊魅力吧。
结果红子成了唯一知道梨枝和羽村交往的友人,随着与羽村的恋情急速加温,和红子的友情也日益亲密。若要加以分析的话,也算是一种机械理论。
“是喔,这样很好啊。”脸呈微妙地角度倾斜,红子微笑着说。虽然这般无敌微笑并非她的招牌动作,但其实她的笑容并不单纯,这是最近才察觉的事。
“想去哪儿旅行呢?”
或许这是为了套对方的话,想办法抓准提问时机、如何转换话题的一种技巧。红子在这方面的手腕尤其突出,说是天才一点也不为过。梨枝总是一股儿脑地脱口而出后,才察觉自己的愚蠢。
“这个嘛……还没决定。”梨枝回答。将红子泡的红茶放在桌上。不知为何,她边凝视那杯红色液体边这么说。
“出国玩啊!好棒喔……那旅费呢?”
“他说他会出钱。”
“哇、真大方。”
“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妥。”
“对了,这应该算是求婚吧?”
“其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儿都行。”梨枝心想,这是几个月前不可能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语。“想说全都交给他安排。”
“好好喔。”红子大大的眼往上吊,露出有些羡慕的表情。“人家也好想出趟远门喔!不晓得有谁能带我远走高飞呢。”
“濑在丸小姐,可是你儿子怎么办?”
“对喔。”红子闭起一只眼。“我是那种没办法和情人私奔的女人呢。”
“不、其实我也觉得……”
“啊、不好意思,你和我不一样。”红子眯着眼点点头。“我没什么意思,别在意。毕竟我的情形不太一样,多少得顾虑周遭的感受才行。不只外在,心思也要力求纯净才行,想着如何让自己活得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
“濑在丸小姐自己呢?”
“嗯?什么?”
“应该也有对象吧?”
“对象?什么?一起下棋的人吗?”
“真是的!别装蒜啦。”
“嗯……对象呀……啊啊~~真令人感叹。”红子托腮望着窗外。“我的话啊,怎么说呢……不晓得该怎么讲耶……该说是复杂奇怪呢?还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呢?总之人生总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无奈时候吧。真的很不堪,不堪的寂寞芳心。”
“真的那么复杂纠葛吗?”
“是啊,十分纠葛,可说已经……”红子交叉双手。“乱七八糟地纠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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