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的人要我等一会儿。我等着,不过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越来越担心他是否已发现我的意图,正透过另一只电话查询我的发话位置。
我等了好久好久,对方才拿起话筒。他的声音有些沮丧,但这是正常的。我就是想听到这个沮丧的声音。
“星期六晚上?”
“是的,因为我这里一时找不到这么大的鸡尾酒缸,要找的话可能得花一段时间,我印象中记得杜雷先生那里好像就有一个,所以才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
“先生,我这里的单子写说杜雷先生最快是在星期天下午三点以后才会到达,我是很想帮你,请一位清洁妇回去帮你查一下,但是我们最近还有好几个案子要做。杜雷先生并不是他妈的好应付的人。对不起,我说了粗话。”
“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我说。
“如果照你说的,他星期六晚上就要来的话,那我得赶快抽出人手去加紧打扫了。”
“我再查一下。”我说。我身边正好有一本小学三年级的课本,我顺手拿过来,凑近话筒随便翻了一下。
“哎呀!”我说:“是我搞错了。他是要在星期天晚上举行宴会。真对不起,让你白紧张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这样的话,我会请我们的清洁工替你注意一下,看看那里有没有鸡尾酒缸……”
“不用了,如果是星期天晚上,”我说:“我就可以向朋友借了,他是在星期天早上的喜宴上要用到。”
“那好,这样就没事了。”他放心地说,口气听不出有任何怀疑。
希望如此。
我挂断电话,脑子继续小心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杜雷到洛杉矶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他就必须在上午十点左右从拉斯维加斯出发。也就是说,如果交通顺畅的话,他可能会在十一点十五分至十一点三十分之间抵达车辆改道的地点。
这个时间就是我结束长久以来的幻想,实践复仇的时刻。我翻开报纸的广告栏,打了几通电话,然后出门到中古车行,想买一辆中古车。由于我的预算有限,只能选择换了好几手的老爷车。我最后挑了一辆福特厢型车,这辆车出厂年份正好是伊莉莎白被谋害的那年。我付现买下这辆车后,所有的积蓄虽只剩二百五十七元,不过,我一点也不以为意。在回家的路上,我到一家工具出租店,用信用卡租了一台空压机。
星期五下午,我开始把工具搬上车:十字镐、圆锹、空压机、手推车、工具箱、望远镜,以及一台从公路养护单位借来的破碎机。我准备了一大张土色的四方帆布,同时也把备用的帆布都搬上车,这些帆布是我在去年夏天就准备好的。此外,我还搬来二十一根木条,每根有五尺长。最后,我又携带一个工业用的钉枪。
在即将进入沙漠地带前,我在一家购物中心停车,买了一对车牌,装在我的厢型车上。
在距离拉斯维加斯七十六里处,我看到了第一个黄色警告标志:“前方施工,切勿超车”。之后,约过了一里远,我终于看到我等待以久的标志……从伊莉莎白死后我便一直等待的标志,虽然那时我还没想到这个计划。
“前方六里车辆改道”。
我抵达目的地,四处观望,此时天色已暗了。现场的状况虽然不如我想象中理想,不过已算不错了。
车辆改道的地方,正好介于两个坡地之间。这条便道很像旧时两旁有围篱的道路,在入口处还有以电池供电的箭头型方向指示灯。原来的公路从第一个坡地下来后,笔直爬上第二个坡地,不过就在第二个坡地前,整条路已被人用两道三角筒遮断了。在三角筒后面(如果有哪个超级大笨瓜,先错过指示改道的方向灯,然后又撞翻这些三角筒而仍浑然不觉——说不定真有人会这样)是一面大得像广告看板的黄色警告标志,上头写着几个大字:“道路封闭,使用便道”。
好险,从这里看不到施工的迹象,这真是太好了。我可不希望有任何破绽,绝对不能让杜雷在落进陷阱前便察觉到危险。
行动要快,不能被人发现。我快速跳下厢型车,把路面的三角筒叠起,清出一条够我厢型车通过的车道,再把那面大警告牌向右拉了点,然后跑回车上,直接驶入道路封闭的区域内。
此时,我听见引擎声传来,后面有汽车接近了。
我使尽全力,把三角筒一个个摆回原来的地方。慌乱中把两个三个筒踢翻到斜坡下了。我赶紧追上去,一不小心被岩石绊倒,整个人向前平趴倒在地上。我马上爬起来,无视脸上的尘土和手掌滴下的鲜血。后面那辆车已接近了;它很快就要爬上第一个坡地,车内的人在远光灯的照射下,会看到前方有一个穿着牛仔裤和T 恤的男子,正在移动路面上的三角筒,后面还停着一辆不属于内华达州工程单位的厢型车。我飞快把最后一个三角筒放回原处,再把警告牌推回原位。用力过猛之下,我差点又摔了一大跤。
当这辆车要爬上第一个坡地时,我才由车顶闪烁的红蓝灯,惊觉这辆车居然是公路警察的巡逻车。
警告牌已被我推回原位,就算有些微差距,不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被人动过。我奔向厢型车,跳进驾驶座,开到第二个坡地的下坡处。就在我翻过坡顶的同时,我看到警车的警示灯闪过我的后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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