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求神问卜。”
虽然应该没错,可是占卜什么的,听起来就像少女杂志刊载的内容,语感和太刀洗完全不搭调。我忍不出露出苦笑。
“问卜?是占卜吗?”
“是啊。”
白河和太刀洗轮流举例:
“人们也是到神社祈求金榜提名吧,到天满宫【注:祭祀日本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神社,或稻天满社、天满神社】挂绘马【注:在日本神社中向神明许愿或谢恩时,用来记载许愿内容的一小块木板,填写后挂在神社内。源自于古代奉马谢神的习俗,后人以画代替真正的马,因此板上经常绘有马的图案】许愿。”
“求子是佛……吧?经常听到子宝地藏。”
“求子的话,神社好像也可以,如果地藏也可以求,不就什么都可以求了?俗话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就是说,神佛都是人们祈求的对象吧?”
没想到例子还满多的。可能是她们讲得有点快,玛亚跟不上,她歪着头问:
“嗯--いずる,你刚才说什么?平时不……”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意思是说,平常虽然不相信,但是遇到不好的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烧香拜佛。”
迅速抄写的玛亚,似乎对那句谚语深感兴趣。发出嗯--的沉吟声,喃喃地说:
“……真有趣。”
“你对这种事情有兴趣?”
对这个问题,玛亚明确地点头。
“有。这是今天的主题。”
没想到这是一次有主题的散步。
玛亚以手背敲敲论田桥的栏杆。金属制的桥发出涩涩的叩叩声。
“在南斯拉夫,很多桥都具有象征意义。经常是代表城市的建筑。”
“这我好像听说过……”
白河的视线在半空飘,似乎在搜寻模糊的记忆。文原回应:
“因为要盖石桥很不容易啊,也会留下传说吧。”
“有哪些比较有名的桥?”
玛亚想了想:
“嗯--有很多。我的家乡跟藤柴很像,有一条河从中间流过。所以,我们有很多桥。不过,南斯拉夫最有名的是Mostar桥。每年,人们都会从那里跳下去。”
“是自杀胜地吗?”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让玛亚笑了。
“不是的。是一种庆典哦!”
哦,原来高度不足以死人啊。白河嘻嘻笑了。
观光客变多了。渐渐开始出现近世的街景。等红绿灯变绿灯、过了马路之后,就是中之町了。
那是一个矮得不弯身便进不去的木门。以黑色木材所建的市街一直延续下去。和现代的市街比起来,建筑物较矮,为整片市区带来沉闷的印象,深暗的颜色相间,令人有一种沉重感。家家户户都装有充满时代感的落地格子窗。只不过,“这个地方是为了当作观光资源而保存下来的”的那份做作感,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中之町本来是商人所住的地区。”
在玛亚的请求下,白河开始说明。
“受到以前的影响,还是有很多人家是做生意的。你看,那边是医院。”
在她所指的前面那道木门旁,的确挂了“内科、小儿科、肛门科”的牌子。一抹不安令人挥之不去--在那里能得到现代医疗吗?
综观了街景,玛亚叹气似的深深吐了一口气。
“都是黑色的……是因为有什么哲学上的意义才用黑色吗?”
“不太算哲学吧。”
大概是了解个中原因,这个问题由文原来解答。
“商人能使用的木头种类是固定的,所以想用其他好木头的商人,便把木头涂黑,瞒混过去。我想应该是在铁丹里混煤灰,上面再涂白苏油。”
但是,玛亚听到一半便一脸不解。
“嗯--铁丹?煤灰?”
文原不慌不忙地补充:
“铁丹是氧化铁……生锈的铁。煤灰是东西烧过之后变黑的部分,白苏是植物的名称。”
我从旁插嘴。
“没想到你知道得还真多。”
“什么叫没想到啊!”
他倒是没否认。
听了文原的解释,玛亚好像担心会弄脏手似的放开柱子,盯着指尖看。当然没有沾上东西。于是她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上面再涂油吗?”
我也学玛亚抚摸柱子。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白苏油,不过现在也会上油,不然木头会烂掉。”
“嗯--南斯拉夫也会用木材、也会上油。不过,倒是不会想到要弄成黑色。”
“看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不过--”
太洗刀提高音量:
“小心别走散了。”
原以为现在为观光淡季,中之町应该门可罗雀才对,结果反而相当拥挤。再加上这里是江户时代的街道,没有把汽车的通行列入考虑。街道狭窄的同时,人口密度也不低。就眼前所见,客层几乎都在40岁以上,我们大概是里面最年轻的。虽然拥挤的程度不至于让人无法驻足仔细观赏想看的东西,但若是不多加注意,的确很有可能像太刀洗所说的,彼此失散。我们彷佛被人潮推挤着,再度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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