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第一次向我描述迈克罗夫特时,说他是―位审计师,为许多政府部门工作。实际上这只是事实的一半,我后来得知他哥哥的重要性和影响力远远不止于此。当然,我指的是“布鲁斯一帕廷顿计划”一案。当时海军部有一艘绝密潜水艇的设计图被窃,迈克罗夫特负责把它们找回来。福尔庫斯这才向我承认,迈克罗夫特是政府圈子里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一个智囊和资料库,不管哪个部分需要了解一点什么情况都会来向他咨询。福尔摩斯认为,如果迈克罗夫特选择成为一名侦探,很可能跟他一样出色,甚至——我听到他这样坦言非常吃惊——比他更胜一筹。但是迈克罗夫特有一个古怪的性格缺陷。根深蒂固的傲慢,使他无法侦破任何罪案,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对案情感兴趣。顺便说一句,他现在还活着。我最近一次听说他被授以爵位,还是一所著名大学的名誉校长,在那之后他就退休了。
“迈克罗夫特在伦敦吗?”我问。
“他很少在别的地方。我要告诉他,我们打算拜访那家俱乐部。”
迪奥金是蓓尔美尔街最小的俱乐部之一,设计酷似一座哥特风格的威尼斯宫殿,高高的、装饰华美的拱顶窗户,玲珑小巧的栏杆。这种设计使得室内昏暗朦胧。前门进去就是一个正厅,天花板直达宫殿顶部,上面是一个拱形天窗,但是建筑师在这里塞了太多的走廊、圆柱和楼梯,使光线很难散播开来。访客只能待在一楼。根据规则,每星期有两天,他们可以伴随一位俱乐部成员到楼上的餐厅。但是俱乐部成立已经七十年,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迈克罗夫特像往常一样在访客接待室接待我们。这里有在无数图书的重压下变了形的橡木书架,还有各种大理石半身像,从那扇凸肚窗能看见蓓尔美尔街的全景。壁炉上方有一幅女王肖像,据说是俱乐部一位成员的作品。他竟然在画上加上一只流浪狗和一个土豆来侮辱女王,不过我始终没有弄懂这两样东西的含义。
“我亲爱的歇洛克!”迈克罗夫特摇摇摆摆地走进来,大声说道,“你好吗?我发现你最近减轻了体重。很高兴看到你又恢复了过去的老样子。”
“你的流感康复了?”
“病得很轻。我拜读了你那篇关于文身的专题论文。那显然是在半夜三更写的,你患了失眠症吗?”
“夏天热得让人不舒服。你没有告诉我你弄到了一只鹦鹉。”
“不是弄到的,歇洛克,是借来的。华生医生,幸会幸会。您有将近一周没有见到您妻子了,但我相信她一切都好。你们刚从格洛斯特郡回来。”
“你刚从法国回来。”
“哈德森夫人出去了?”
“上星期回来的。你有了一个新厨子?”
“上一个辞职了。”
“因为那只鹦鹉。”
“那厨子总是容易神经紧张。”
这段对话你来我往,速度很快,我觉得自己仿佛在观看一场网球比赛,脑袋不停地转向这个又转向那个。迈克罗夫特挥手示意我们在沙发落座,他自己则把庞大的身躯安放在一张躺椅上。“听到那个叫罗斯的男孩的死讯,我非常难过。”他说,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的,我提醒过你不要雇佣这些街头流浪儿,歇洛克。我希望你没有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现在下断语为时过早。你读了报纸上的报道?”
“当然读了。雷斯垂德负责调查这个案件。他这个人倒是不坏。不过,白色丝带这件事,我觉得是最令人不安的。我必须说,考虑到那种极度痛苦和故意拖延的死亡方式,这根丝带放在那里是一种警告。你应该问自己的一个首要问题是,这个警告是泛泛而指,还是针对你一个人的?”
“七个星期前,有人给我寄来一根白色丝带。”福尔摩斯把那个信封带来了。他拿出来递给他哥哥细看。
“从信封上看不出什么。”迈克罗夫特说,“它是匆匆塞进你的信箱的,你看边角有点磨损。你的名字是由一个受过教育的、惯用右手的人写的。”他抽出丝带,“这种丝绸是印度的。你自己肯定也看出来了。它曾经暴露在阳光下,纤维已经受损。长度正好九英寸,这倒是挺有意思。丝带是从一家女帽商店买来,裁成长度相等的两截,因为它的一头是用锋利的剪刀娴熟地剪断,而另一头却是被一把刀子粗暴割开。除此之外,我就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歇洛克。”
“我也没有指望你说出更多,迈克罗夫特哥哥。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其中的含义。你听说过一个名叫‘丝之屋’的地方或机构吗?”
迈克罗夫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听上去像是一家店铺。对了,仔细想来,我好像记得爱丁堡有一家男士服装店叫这名字。这根丝带会不会是从那儿买来的?”
“考虑到当时的情形,这似乎不太可能。我们第一次是听一个女孩提到它。那女孩很有可能一辈子没离开过伦敦。这名字使她感到极度恐惧,她突然朝华生医生扑去,用刀刺伤了他的胸口。”
“上帝啊!”
“我还向拉文肖勋爵提到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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