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他不想跟我说话,想跟谁说话呢?”卡斯泰尔问。
“当时谁在吃早饭的房间里?”
“我妻子。”他皱起眉头,似乎急于改变话题,“如果这个人不是奇兰·奥多纳胡,那么是谁呢?”他问。
“这个问题答案非常简单,卡斯泰尔先生。他是比尔·麦科帕兰,平克顿律师事务所的侦探。考虑一下吧。我们知道麦科帕兰先生在波士顿的枪战中受了伤,而我们在旅馆房间发现的那个人右边脸颊上有一道很新的伤疤。我们还知道麦科帕兰跟他的雇主康奈利斯·斯蒂尔曼闹翻了,因为斯蒂尔曼拒绝支付他觉得应得的那么多钱。于是他怀恨在心。还有他的名字。比尔,我可以想象,这是威廉的简称,而我们发现的香烟盒上的缩写字母是——”
“WM。”我插嘴说道。
“完全正确,华生。现在事情就完全清楚了。让我们从考虑奇兰·奥多纳胡本人的命运开始吧。首先,关于这个年轻人我们知道什么?卡斯泰尔先生,您的叙述出奇地全面,为此我要向您表示感谢。您告诉我们,罗尔克和奇兰·奥多纳胡是双胞胎,奇兰个头较小。他们在胳膊上文着对方的姓名首写字母,证明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奇兰脸上没有胡子,沉默寡言。他戴一顶低顶圆帽,可以想象,使人很难看清他的脸庞。我们知道他身材纤瘦,只有他能够挤进通到河里的阴沟,成功逃跑。但是,特别引起我注意的是您提到的一个细节。圆帽帮的土匪们都住在南海角简陋肮脏的出租房里——只有奇兰一个人享受自己独立的房间。我从一开始就纳闷为什么会这样。”
“当然,考虑到我刚才摆出来的各种证据,答案一目了然。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我得到了凯特琳·奥多纳胡夫人的证实,她仍然住在都柏林的萨克维尔街,开一家洗衣店。是这样。在一八六五年的春天,她生下的不是一对孪生兄弟,而是一对孪生兄妹。奇兰·奥多纳胡是个女孩。”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绝对的沉默。冬日的静寂挤进房间,就连壁炉里的火苗,刚才还在欢快地跳跃,现在也似乎屏住了呼吸。
“一个女孩?”卡斯泰尔惊讶地看着福尔摩斯,嘴唇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笑容,“率领一伙土匪?”
“一个女孩,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就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福尔摩斯回答,“其实是她的哥哥罗尔克在领导匪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一个结论。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这个女孩在哪里呢?”
“很简单,卡斯泰尔先生。您跟她结婚了。”
我看见凯瑟琳·卡斯泰尔脸色变得煞白,但没有说话。坐在她旁边的卡斯泰尔突然身体僵硬。他们俩使我想起了在寒鸦巷看见的那些蜡像。
“您对此并不否认吧,卡斯泰尔夫人?”福尔摩斯问。
“我当然否认!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荒唐可笑的事情。”她转向丈夫,眼睛里突然噙满泪水。“你不会允许他这样对我说话的,是吗,埃德蒙?竟然说我可能跟一帮可恶的罪犯和恶棍有关系!”
“我认为,您这是对牛弹琴了,卡斯泰尔夫人。”福尔摩斯说。
确实如此。福尔摩斯宣布了这条惊人的消息后,卡斯泰尔就一直失神地瞪着眼睛,表情惊恐诡异,使我感到他内心深处早已隐约知道了真相,至少是有所怀疑。现在,他终于被迫正视现实。
“求求你,埃德蒙……”妻子伸手去拉他。卡斯泰尔退缩了一下,转过身去。
“我可以继续说下去吗?”福尔摩斯问。
凯瑟琳·卡斯泰尔刚要说话,随即放松了神态。她的肩膀耷拉下来,似乎一层面纱从她脸上揭去。突然,她带着一股刚硬和仇恨的表情瞪着我们,这表情跟任何一位英国淑女都不相称,但无疑支撑了她一辈子。“哦,好吧。哦,好吧。”她恶狠狠地说,“我们听听下面还有什么。”
“谢谢。”福尔摩斯朝她那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哥哥死了,圆帽帮被消灭了,凯瑟琳·奥多纳胡——这是她出生时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是极度窘迫。她在美国举目无亲,受到警方通缉,她还失去了哥哥,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她一直深爱的人。她首先想到的是报仇。康奈利斯·斯蒂尔曼非常愚蠢,竟然在波士顿的媒体上大肆宣传他的壮举。凯瑟琳·奥多纳胡乔装打扮,跟踪斯蒂尔曼来到他在普鲁登斯住宅的花园,开枪打死了他。但是那则启事上不止提到他一个人。凯瑟琳恢复了女性角色,跟踪斯蒂尔曼的那位年轻搭档登上库纳德航运公司的‘卡塔卢尼亚号’客轮。她的想法非常清楚。她在美国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应该返回都柏林的家中了。她作为一个单身女人,在一位女仆的陪伴下远渡重洋,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带着过去为非作歹聚敛下来的财产,在大西洋中的某个地方与埃德蒙·卡斯泰尔迎面相遇。在汪洋大海上实施谋杀简直易如反掌。卡斯泰尔会消失无踪,她的复仇就圆满了。”
福尔摩斯此刻直接对着卡斯泰尔夫人说话。“然而有什么东西使您改变了主意。请问,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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