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是故意高谈阔论,还是忘记了毕业论文的事呢?实际上,衣通绘关心的并不是超能力的问题,而是毕业论文本身,但她最怕的也是重新提起毕业论文的事。
“日本也有巫师吗?”衣通绘好像为了话题不变才这样问道。
“巫师的定义不同,回答也不相同。但大家都承认具有巫师特征的人,日本是存在的。
“昔日,有以卑弥呼【注:日本古代女王的名称,她”事鬼冲道,以疑惑众……“】为首的巫师类的宗教家曾在政界具有广泛影响,当然现在的影响小多了,但仍然存在。
“冲绳的尤他【注:冲绳地区对巫女的称呼。】或东北的依他阔和格米苏【注:依他阔和格米苏都是日本奥羽地区对巫女的称呼。——译者注】都是十分有名的,在其他新兴宗教的教祖身上都存在一些巫师的因素。
“以更近的地方来说,如名古屋附近的御岳山的行者身上也存在巫师的色彩,剑桥大学的布拉克博士等曾进行过调查。
“那篇毕业论文就是一个既有行者又有巫女的村子的调查报告。对于成巫过程和规矩都进行了认真调查。”
石田仔细观察着衣通绘的表情,突然把话题一转,又扯了回来。衣通绘慌忙避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石田好奇心很强,凡是想知道的事就积极进行调查。只要有必要,他甚至敢于调查衣通绘的户籍。石田不是早已查明纯也是衣通绘的父亲了吗?
衣通绘发现,石田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与他那若无其事的态度截然不同,目光显然十分认真。
“不知道。”衣通绘不抱任何希望地说道。
“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调查过这些事。”
这样一说,紧张情绪消失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纯也先生是你父亲的问题总算得到证实,说实在的,我为了个人的事情才不得不去调查你的家庭情况。
“只要干,我就干到底。
“但是,好像是对你的个人秘密感兴趣似的,太对不起了。因此,不想事先告诉你。
“你从没问过父亲学生时代的情况吗?”
“是的,我从没问过。而且,由于自己对母亲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有人问起来我就很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我也很为难啊!”
说到这里,石田闭住了嘴,目光移向了窗外,
车窗外伸手不见五指。衣通绘胆怯地注视着呆呆地眼望窗外的石田。
06
“石田,你怎么啦?”过了一会儿,衣通绘不安地问道。
“嗯,我感到很为难。刚才谈的事我可以再问一问吗?”衣通绘难以明确回答,便不加可否地低下了头。
“你说根本不清楚自己母亲的事,那么你也不想了解了解吗?”
“是的。不想多问此事。不,我不能问,大家都瞒着的事一定不光彩。
“石田也这样认为吧,所以才左右为难,是吧!我想,使人犹豫不决的事,决不是小事。”
衣通绘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说道。
该不该说,石田也拿不定主意,因为衣通绘的心情似乎是既想听又怕听。
“我觉得你和学生时代没有什么变化。”石田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大概指的是几年前参加联欢会回来时向衣通绘求爱的事,意思似乎是说。都二十三岁了。还像个胆怯而不开化的小姑娘。
“正像石田所说的,我自己也知道,但是无能为力,只能是老样子。无论多大年龄,我面前总有一条不可逾越的大河。”
“你所谓的大河是什么?”
“怎么说好呢?可以说是心中的河流吧!虽然不知道它是何时产生的,但它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令我十分烦恼。不仅在梦里,而且在学生时代,当每天早上乘车横跨木曾川等三条河河口上的两座大铁桥时,总是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我不能过这样的大河。”
衣通绘认真地说着从未向任何人披露的内心的秘密。
衣通绘希望得到石田的理解。石田耐心地倾听着衣通绘的杂七杂八的谈话,有不清楚的地方,就请她予以补充。
大学时代,衣通绘每天到隐藏着父母秘密的名古屋东西大学去读书。只要能跨过那条河,就能了解到母亲的事情,使自己真正地成熟起来。从初,高中时代起,每当去名古屋时都有类似的感觉。直到大学时代,过河时的心情仍然毫无变化。
乘近铁列车从桑名去名古屋时,在短时间内要横跨木曾川、长良川和揖斐川三大河流以及许多较小的河川,此时常有一种自卑和胆怯的心理使她极度不安,而这种心理状态在梦中也曾不时地出现。
至今她仍在担心,如果脚下的车底板被抽掉,自己就会成为轮下之鬼,或者手扶的车门突然打开,自己便会跌入急流之中。当她隔窗眺望河面时,仿佛也觉得会被河水吞没似的,情绪十分悲观。
衣通绘无法克服幼稚而胆怯的心理,不能单独与异性交往,不能调查母亲的情况,因此不能过河。虽然身躯被列车载到名古屋去了,但灵魂却不知掉到哪条河里了。所以她总是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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