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搞的?”分局长又打量了一遍自己的部下。“您知不知道,您将被取消四天的休假?”
听到了对自己的惩罚,莱斯利萎靡、肥胖的身驱僵硬起来了。他那灰色的眼睛里显出了慌乱的神色。他咬了咬下巴骨,嘟嘟哝哝地说:
“先生,克里斯托弗对我说,那些人是他的朋友。他们只不过到这里来玩几个小时。我相信了他……”
“您不应该相信,而应该按章办事,”斯宾德咆哮着,“我可为您受了罪。不管是几小时还是几个月,您都不能违反命令。要不是看在您那可怜的老婆面上,我就把您除名了。我不知和您说过多少次,一个警察不能跟克里斯托弗这种人来往!”
詹姆斯·斯宾德坐在扶手椅里,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会,又说:
“如果这是一对化名入境的间谍或煽动分子,您知道您干的蠢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您知道您会把警察局拖进什么局面吗?”
莱斯利·奥尼尔垂下了脑袋。上司说得对。隔岸的古巴岛上充满了共产党的活动。更近一点,在海地,军政府正在搜捕制造混乱的弗朗索瓦·杜瓦利埃。在圣多明各,反对派指望推翻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和美国人的美元有力支持下的特鲁希略独裁将军。加勒比海一片混乱。独立的气息已渗透到最偏僻的岛屿上。詹姆斯·斯宾德正竭尽全力,努力使牙买加免遭潜在的动乱之害。
詹姆斯·斯宾德是联合王国最优秀的殖民官员之一。自从他来到伦敦警察厅后,他成功地解决了一连串最困难的问题。这些卓著的成就,归功于他那天赋的分身术,还有他凭借善良和公正建立起来的情报网。他是刑事调查局灰色大楼里一千七百名警察中的一员。后来,鉴于他的辉煌考绩,他很自然地被指定前往领导牙买加警察局。为此,他得到了破格晋升,并有了一套住宅,把满脸雀斑的妻子詹妮和两个孩子,玛格丽特和约翰安置下来。
在金斯敦市中心的办公室里,斯宾德管理着康瓦尔和米德尔塞克斯两个区。同时,他又代表情报局从事秘密活动,负责在动荡不定的加勒比海地区收集一切与英国地位有关的情报。在旅游的幌子下,他周游了邻近列岛,与女王陛下的大使馆人员取得联系,然后带着英属、荷属和法属安的列斯群岛政治局势变化的准确情报,返回金斯敦肃穆威严的建筑里。
“要不是蓝山老板斯蒂夫·阿夫内尔通知我,我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人和他的女人到我们这里来了!”斯宾德又说,“我在入境处看不到一点有关的记载。我想,星期天您是和罗伯逊一起在港口值勤的吧?你放他们过去时,他在干什么?”
他用手指敲打着写字台的旧皮革桌面。在马里亚港船舶出入境登记处,罗伯逊中士被指定和莱斯利·奥尼尔一起值勤。罗伯逊是个正直的警察。虽然很年轻,但前程无量。莱斯利几次想拉他一起去喝酒,但一直没有成功。罗伯逊是个爱好运动的单身汉。他喜欢和海关官员和渔民们一起,驾驶快艇在马里亚港外公海上畅游。可怜的奥尼尔太太尝够了酒鬼丈夫的滋味。他常年呆在牙买加纵酒:这里的人把朗姆酒当作牛奶来消费。
等上司不再生气地敲打桌面时,奥尼尔中士回答说:
“先生,我在签发临时入境证时,他正在出境口。当时,克里斯托弗带着那两个人,和常来此地的‘图森·卢韦尔图尔’号船主一起陪来的。我想,您也认识那个船主的。”
“认识,认识,”斯宾德皱起眉头,“这不足为凭。后来呢?”
“马里亚尼把船停在断崖海角了。克里斯托弗对我说,他的朋友,就是那个英国人和他的妻子,想参观一下圣皮埃尔教堂的管风琴坛,然后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工夫就走。我看见他们坐在罗德尼海湾露天咖啡馆门前。如果是间谍,绝不会这样公开招摇的!”
听到这些蠢话,詹姆斯·斯宾德简直气昏了。莱斯利·奥尼尔不是个坏蛋,可是他和罗伯逊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和中士福尔摩斯侦探就更不能相提并论了。明天早上,福尔摩斯将从蓝山宾馆送来情报。他不算很年轻,可是擅长不露声色地进行侦查,不留痕迹地搜查旅客的房间和行李。他和所有旅馆老板都保持着极好的关系。
对蠢货奥尼尔,警察首脑斯宾德已经不是第一次丧失信心了。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您至少知道,‘图森·卢韦尔图尔’号是什么时候重新起航的吧?”
“在中午,先生。快艇是在圣皮埃尔教堂大钟敲响时穿过航道的。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找克里斯托弗打听到确切的情况。”
“别再干蠢事了!您什么也别管了,莱斯利!听见吗?什么也别管了!我再也不想看见您和那个下流坯在一起了。要不是他兄弟是不列颠银行的大人物,我早就要这个关员的好看了……我想您总该知道,受您保护的那两个人有没有带箱子?”
不幸的奥尼尔只好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冷冰冰的讥讽,耸耸肩膀。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警察生涯结束得比预计的更快:
“没有,先生。我是说……他们没有带什么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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