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恒一,你起得真早啊。”
正当我漱洗完毕时,祖母走出了卧室。看到我时,有些担心的样子。
“难道说,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不过是醒得早而已。”
“那就好。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我没事的。”
我轻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我又返回位于二楼的书房兼卧室里,打算消磨一下到早餐前的这段时光。就在这时,书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会是谁呢……
但是在下一秒我就明白了。会挑这种时间打电话来的人只有他了。
“哦,早啊。近来好吗?”
从手机另一边传来的果然是父亲阳介的声音。
“我这边现在是半夜两点。印度还真是热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今天要去上学了吗?所以打电话来鼓励你一下。可得感谢我啊。”
“啊啊,嗯。”
“身体怎么样了?出院后是不是也在安心静养。也就是说那个……”正当话说到一半时,声音突然像快要被切断一样。我看了眼液晶屏,发现手机信号只剩下一格了。而且还是时隐时现的。
“……听得见吗,恒一?”
“等一下。我这边好像信号不太好。”
我一边答着一边走出了房间试图寻找个信号较强的地方……于是找到的地方,就是怜酱放置九官笼的一楼走廊。
“我身体很好。所以用不着担心。”
我随手打开了走廊的玻璃窗并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这次生病和治疗的经过,我在出院那天就打电话告诉他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我这边才早上五点半啊。”
“你去新学校之前一定会紧张吧?而且你又大病初愈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猜你一定会起得很早吧。”
真是的,都被他看穿了。
“不过,这也是你的性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可靠,但内在却很纤细敏感。你这一点是像我吧。”
“不是像妈妈吗?”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就先放一边。”
父亲稍微改变了下语气又接着说道。
“气胸这个病你也不必太过于在意。我年轻时也曾犯过。”
“咦,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半年前我错过说的时机了。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说成和血缘有关。”
“——血缘吗?”
“我也曾一年犯了两次病,不过从那之后就再也没犯过了。如果和血缘有关的话,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犯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这是肺病,所以你可得控制吸烟啊。”
“我没吸啊。”
“总而言之,你可得努力不让它再次复发。不过也用不着太拼命啊。”
“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
“对了,代我向岳父岳母问声好。印度还真是热啊。”
于是我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弯腰坐在了走廊边。随即,八哥怜酱像是瞅准时机一样,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早上好,怜酱。早上好……”
我没有理会它,只是呆呆地眺望着远方。
篱笆边漫开的红色杜鹃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鲜艳动人。庭院里还有一个小池塘,听说祖父曾经在这里养鲤鱼,可现在却只剩一片池水了。而且,也没有好好打理这个池塘,池水已经沉淀成暗绿色了。
“怜酱。早上好。怜酱。”
八哥依旧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好,我知道了。早上好,怜酱。”
我差不多厌烦了,开始回应道。
“你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啊,怜酱。”
“精神,精神。”
接着,它(——大概)开始陆续说出了它擅长的人类语言。
“精神……精神,打起精神呀。”
当然,这绝对不算是人与鸟之间流畅的交流,但也不禁让我有些开心起来。
“嗯嗯,谢谢你了。”
于是我笑着答道。
2
昨天晚饭过后,我和怜子阿姨单独交谈了一番。
她在家里的工作室兼卧室是在主屋后面的一间舒适的房间里。从下班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那里,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在我气胸发作的那天晚上,她就在客厅里看电视……但是,诸如晚饭后一家人合乐地聚在一起的情况倒是没有。
“想不想听听‘夜见北的七大离奇事件’?”
怜子阿姨当然知道明天就是连休结束后的返校日。于是就在这时想起了来病房探望我时所定下的约定吧。
“你之前不是说过夜见北的传说有点不一样吗?”
“嗯,是有点。”祖母收拾好餐具后给我们端来了咖啡。怜子阿姨一口气喝完了不加糖的黑咖啡后又接着问我。
“怎么样。想听吗?”
她越过桌子看着我,淡淡地笑着。而我的内心却因为惯例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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