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这样——
我和鸣的学校生活,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即使包含着不知何时会崩溃的危险,但最少现在还是处于难得的宁静和和平之中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孤独,还有自由在那冰冷的手掌之上——
七月的第二周,期末考试的日程安排就绪。
从六号到八号三天的时间里,一共考九门课程。只是单纯的用名次来衡量学生的惯例仪式。无聊,并且烦人……
不过我感觉从心底感到“烦人”这还是头一次。作为“不存在之人?”中的一员,我这时候明明可以顺势轻松应对的。
原因我是知道的。那就是——
五月份期中考试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不愿想起却还是会想起。发生在考试的最后一天的,樱木由佳利的悲惨事故。那时候目击的可怕的现场。
有关那天的不祥的记忆也同样拖累着鸣吧。她这次基本上没有再早早交卷离开教室了,我也和她一样。
新的“对策”是否会奏效?
一想到这个,我和鸣在学校里的行动就自然比之前要更加慎重了。我们努力抹去自己在班级里的存在感,班级里的同学们也更加彻底地把我们当作“不存在”而继续无视。
日复一日膨胀的不安当然是与六月份没有可比性的。同时,愈加不安也愈加盼望着这个月能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去。这一定也是班级里所有人的心愿。
但是“心愿”很容易变成没有根据的“希望性观测”——
日复一日膨胀的不安、紧迫感,还有焦躁感。即使在此之中,不,或许正因为在此之中吧,我有时会不明缘由的乐观起来。
这样的宁静与和平。
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孤独和自由。
我想,只要希望能够继续下去,就会这样一直继续下去,一定会继续的。就这样一直……是的,到明年三月的毕业典礼还有九个月,就这样一直不变。
……但是。
吞噬着我们的“世界”的现实并不可能美好到如此尽如人意。
在期末考试平安结束,还有大约一个星期就到暑假的时候,七月份第三个星期里的那天——
从六月六日高林死后,班级里好不容易保持了一个多月的平稳就这样脆弱地崩溃了。
5
七月十三日,星期——
自从我成为了“不存在之人”,早上的SHR(短班会)几乎有九成都不出席。基本上都是在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溜进来,鸣也一样——
但是这一天的早上,虽然并没有商量好,但是我们俩都早早来到了教室里。当然没有跟班里的任何人交谈,连眼神都没交换过。
我在膝上打开心血来潮开始阅读的文库本。金的短篇集(顺便一提,这时候我读的是其中叫做《人类压榨机》的怪作)。——从近距离接触到血淋淋的“死亡”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的心里终于恢复了些许能脱离现实来享受小说乐趣的余地。对于这一点,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强大……
前天才刚刚发布了这里的梅雨季节已经结束的公告。
从早上开始就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似乎在宣言着真正的夏天到来的耀眼阳光。从教室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比上周干燥,而且感觉更加舒服了。
我看了看坐在靠校园一侧窗边最后的位置上的鸣,她的轮廓因为照射进来的阳光好像一个飘忽的“影子”。就像我五月份第一次来到这个教室的时候一样……但是,她才不是什么影子。她实实在在存在于那里。——从那时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吗?
上课铃刚过,教室的前门就开了,班主任久保寺老师走了进来。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如既往地让人觉得不太可靠的举止——如既往……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呆呆地看着,却突然感到不对劲儿。
有一些改变。
一直都打的领带,老师今天早上没有打。平常SHR的时候明明只带着点名册,老师今天早上却小心地抱着一个黑色的波士顿包进来了。而且,他总是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今天早上乱糟糟的……
我这样想着,观察着站上讲台面向这边的久保寺老师,感觉果然很奇怪。眼神有些空虚……感觉好像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而且——
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都能觉察到他一半脸上断断续续的、细小的动作。
像是痉挛一样一跳一跳……应该说是颤动吧。看起来是某种病态的扭曲的动作。
除了我以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觉察到了什么可疑情况。大家虽然都回到了座位上,但是教室里还略有喧闹。
“大家……”
双手撑着讲台,久保寺老师开口了。
“大家早上好……”
果然,一听到这句问候我就感觉奇怪了。和他的脸一样,他的声音也有些奇怪的抽搐。
三神老师没和他在一起。虽然应该不是请假了,也不是一定会出席SHR。
“……大家……”
久保寺老师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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