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光慈打断她:“他再次强奸你是什么时候?”
丹娅说了个日期,欧光慈算了算,正是胡克明从深圳回来的日子。也就是说,路大明与上海余某,使用安达信公司的资金行贿郭子豪,结果风声走漏了。在安达信公司工作的胡克明和走漏风声有关。胡回到本市的同时,上海大建集团的余某让外甥女丹娅告知路大明,把事情“抹掉”。结果路大明那天再次把丹娅强奸了。到了发案那天晚上,丹娅带了刀子去杀路大明。
欧光慈探身问:“丹娅,发案那天你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因为路大明强奸你你要杀他,还是为了彻底掩盖行贿的事?”
丹娅的眼睛闪出亮来:“你真厉害,老警!你说对了,这两个目的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一开始我只想报被强奸之仇。结果事情在中间起了变化……”
“来人了。是么?”欧光慈差不多全明白了。
“对,路大明正在放三级片的时候,那个姓胡的来了。当时我的刀子已经抽了出来,准备狠狠地戳进路大明的后背,姓胡的一来,我只得停手!”
在丹娅的叙述中,欧光慈几乎能想见当时的情景,因为他对路大明家的布局记得很清楚。他能想象出路大明如何把录像机关掉,如何侧耳倾听。然后如何走到门前往外窥视。随即,胡克明被迅速地放了进来。
是的,丹娅就是这样说的——“迅速地放了进来”。
欧光慈大致上已经猜出了路大明的心态,他是怕被人看见这个打工仔,换句话说,他那时已经非常明白了胡克明的危险性。
丹娅说胡克明被放进来以后,屋里的气氛感觉上很尴尬,因为谁都明白对方的身份与关系,只是不好说穿而已。随即路大明把胡克明拉进了厨房里,(没去卧房或书房,显然还是把胡克明当作下九流看)。二人在厨房里说事情,内容丹娅很快就听懂了——就是那笔行贿款的事。
丹娅说,她突然就紧张了,说不清为什么。
随后,路大明和胡克明声音渐高,路给了胡一个耳光,胡便疯了似地扑上去……
“他们打得太可怕了,很快都出了血。看得出,路大明那时已经起了杀机!”丹娅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突然颤抖了,“大概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同时看见了我手里的那把刀!同时!”
预审室里的空气凝重得近乎于压抑。丹娅咕咕地喝着水,胸口起伏着。
“他们同时扑过来夺我那把刀,结果路大明得手了!”
丹娅说,二人那时真的杀红了眼,相互都受了伤。她本想夺门而逃,却总是被扑打的那两个人挡住。当时她就动了报警的念头并抓起了电话。但是路大明朝他嘶叫:“别报警!”随着那声喊叫,刀子刺进了胡克明的后心……
丹娅说到这儿,不知是因为回忆起了当时的惨景,还是心情过于投入,手里的矿泉水瓶咚地掉在地上。她突然惊了一下,目光转向欧光慈:“老警,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路大明非死不可!”
“他杀害胡克明显然刺激了你。”
丹娅理理额发,用力咽了口唾沫:“对,如果说一开始我是因为他强奸我而想杀他的话,现在我已经想为民除害了。他杀胡克明是为了灭口,他太没人性了。我杀了他可以为胡克明报仇,为我雪耻,也可以把我舅舅行贿的事彻底捂住,一举三得!”
警察们相互交换着目光,共同发现丹娅的人格是多重的。
“你没想到杀人会犯法吗?”大马问。
丹娅像看傻瓜似地看着大马:“你问得怪,当时在场的人谁还有理智,路大明难道不比我懂法吗?”
欧光慈朝丹娅眯起了眼睛:“于是你就下手了。”
“对,路大明当时也伤得快不行了,我捡起地上的刀狠狠地向他刺了下去!”
“然后呢?”大马急问。因为丹娅始终没提到那把劈烂了的椅子。
丹娅道:“随后我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丹娅说这话时竟涌出几分豪气,“等我快出大院的门时,才突然想起路大明的房门没关。我想回去关,又不敢,正犹犹豫豫,突然来了一个人。”
“姚红。”欧光慈清楚地吐出两个字。
诸人走进招待所的房间时,姚红正在两个女警的陪伴下说话。欧光慈一进门,姚红就抹抹眼泪站了起来:“丹娅没事吧?”
欧光慈叹了口气,靠在桌子边儿上:“我说姚红,你好像一直在保丹娅。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人家要把你沉到水里淹死的!”
姚红眼泪又下来了:“淹死了我想说也说不了啦,这不是没淹死吗!”
“你觉得自己没被淹死丹娅就没罪了,是么?”
姚红道:“她杀路大明没杀死,她要淹死我也没淹死!她没有人命官司呀!”
欧光慈叹息:唉,人性本善呀!
嘴上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同时也想让我们知道,你想把路大明砸死,结果路大明也还活着。”
姚红的眼睛睁大了,方才明白:“哦,是呀!我也用不着为那个畜生抵命了。”
啊,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欧光慈不忍心面对这张单纯的脸,回想着姚红给自己留下的全部感觉:单纯却不失深邃,并有几分略显夹生的‘成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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