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河流
杜若摇摇头:“他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这个谜语。”
郎周忽然产生了一种嫉妒的情绪:为什么父亲碰上困境的时候只会想起杜若呢?他感觉一种尖锐的刺痛划过心脏,忽然惊叫起来:“我明白了!咱们想的太复杂了,你们看:克利斯朵夫生出了耶稣基督。在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里,提到这个寓言的时候干脆就说‘一个孩子’,咱们把耶稣基督替换成孩子,就成了:
克利斯朵夫生出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生出了整个世界,
那么克利斯朵夫当时立足于何处?”
钟博士和杜若眼前闪耀着光芒,问:“那么克利斯朵夫当时立足于何处?”
郎周惨笑着:“他在那个孩子的身子底下!他创造出了那个孩子,背着他过河,让他拥有了整个世界,而这个孩子却压垮了他!”
“爸爸从奥地利发这封信给我,是要告诉我,他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杜若喃喃地说,“他是要我帮助他!可是……两年多了,我却没有在回过龙岩。爸爸的求助信,竟然在信箱里躺了两年!”
杜若扑在郎周怀里呜呜痛哭:“爸爸的意思这么浅显,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心理学理论,只需要看过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就能破解这个谜语。爸爸以前的确让我看过《约翰.克利斯朵夫》,可是他的话我总是不听,胡乱应付过了。我对不起爸爸,郎周!”
郎周心里五味杂陈,是啊,父亲遇到危险时宁愿求助于一个娇弱的女孩子也想不起他这个儿子!看来……父亲是完全忘了我这个儿子啦!郎周闭着眼睛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拍打着杜若的脊背:“杜若,你不要伤心,爸爸这个谜语咱们还没有破解完。这个谜语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什么含义?”杜若问,钟博士也竖起耳朵倾听。
郎周慢慢沉吟着:“如果爸爸寄给你这个谜语的目的是向你求助,那么他肯定会在这里面暗示出他的藏身地,不然你去哪里帮助他?”
“对呀!”钟博士一拍石桌,“我们可以肯定黄教授现在安然无恙,因为从这些散乱的笔迹来看,他肯定是在很急迫的情况下写给你的。但如果他没有把握逃脱危险,他给你写这封信干什么?让你去送死?他既然向你求助,让你帮助他,就是说他有把握逃脱危险。”
杜若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刚才过于伤心,忽略了这一点,仔细一思考,不禁点头:“这种逻辑很有道理。爸爸当时应该在一种很急迫的环境中,想让我去找他。可是他怕这封信会落在别人手里,不能明着在信里说出他的住址,因此采用了这么隐晦的谜语来让我猜。他知道我曾经看过《约翰.克利斯朵夫》,以为我能猜得出来,可是他没想到我竟然三年没回龙岩……”
“嗯,”钟博士补充,“对于黄教授这种天才的心理学家而言,他出的谜语每一处线索都是有用的。我们必须综合分析才能猜出他的藏身地。”
第 10 部分
为人作嫁
“是的,爸爸告诉给我们两重意思。”杜若此时的脑筋异常活跃,“这个信封和信纸本身应该是一条线索,表明他当时是在维也纳的布洛斯拍卖行里;另一条线索就是这个谜语,说出了是谁在迫害他,为什么要迫害他,他最终又藏在了哪里。可惜我们之猜出了前两个疑问,最后一个——他最终的藏身地——还是不得而知。”
“前两个疑问你们猜出来了吗?”郎周好奇问,他一直怔怔地听着他们分析,有些发傻,虽然一开始的思路是由他打开的,可是杜若和钟博士的思路一被激发,两人侃侃而谈,郎周的思维立刻就乱了。两人精辟独到的分析使他有些自卑和虚弱,一种与生俱来的依赖感使他的思维停滞,仿佛从小以来他就在寻找着一种依赖,一旦找到,他就感觉到自己很渺小,很虚弱,需要受人保护。
像绘画一样,他的创造力就是被这种感觉被扼杀。
“事情是明摆着的。压垮他的孩子就是冯之阳、马骏和刘汉阴!他们之所以要迫害他,是因为你爸爸给了他们整个世界,他们只有杀了你爸爸,这个世界才会完全属于他们。”钟博士呵呵笑着说,“这样一来,情境就跟这散乱的笔迹照应上了。当时布洛斯拍卖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你们真聪明,这么复杂的谜都让你们破解了。”山脚下的一个树林里忽然转出五六个人来,呈扇形向他们围了过来。正是冯之阳等人,兰溪跟在马骏身后,脸色憔悴,表情凄楚。郎周三人和陆家母子一下子惊呆了。
冯之阳哈哈笑着走进凉亭。四个魁梧的大汉在凉亭的两个出口前后一站,手伸在西服内,仿佛握着枪柄或者刀把,脸上带着冰冷的杀机,将郎周等人堵在了里面。郎周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往前跨了一大步,却被别人捡了现成便宜。
“你们猜的很对。”冯之阳笑着坐了下来,指了指凉亭的栏杆在四周围成的圈椅,仿佛这座登高山是他家的后花园,“当时在布洛斯拍卖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来,坐下来好好聊聊——啊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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