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冯之阳说,“他让杜若来看这东西,肯定会在里面暗示出来。”
“可是我们只有8分钟了。”马骏看了看手表,恶狠狠地盯着郎周,“你必须在这8分钟内找出线索,否则就让你见到杜若的一根手指。”
郎周愤怒地望着他:“8分钟?你连一片口香糖都嚼不完,我能干什么?”
马骏傲然瞥着他:“你可以见到杜若完整的躯体。”
郎周扫视了冯之阳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不说话了,急忙拿过那张桑皮纸翻来覆去看着这几行钢笔字。马骏半坐在控制台上,盯着手表。另外三人则紧张地关注着郎周的表情。过了半天,郎周问:“耶稣和门徒的这两句对话出自《圣经》的哪一页?”
刘汉阴想了想:“具体我也记不清,是约翰福音书13,好像跟页码没有关系。新约的第3页和第4页都是马太福音,旧约的第3页第4页都是创世纪。”
“你认为这行数字是页码?”冯之阳问。
郎周没好气地回答:“父亲摘了《圣经》的两句对话,然后在对话下写上三组数字,你认为是什么?最通常的当然是引用的页码……钟博士,你看看这卷手稿是用什么排序的?”
钟博士翻阅了一下,说:“这是弗洛伊德寄给弗利斯的信札,按照日期排序……对!”钟博士惊叫起来,“这三组数字是日期!”
“2003年4月3日?”郎周诧异地问,“冯之阳,你是在那一天的拍卖中刺杀父亲的吗?”
冯之阳恼怒地哼了一声:“不是,是在2003年冬天。”
“郎周,”钟博士说,“这不是2003年,而是1903年。1903年以前弗洛伊德和弗利斯的友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这一年就是他们最终决裂的时候。按照欧洲的写法,03,04,03。应该是指1903年4月3日。我看看有没有这天的信笺。”
郎周放下了桑皮纸,几个人紧张地看着钟博士翻动手稿,钟博士直接翻到最底下,然后手指开始颤抖起来:“找……找到了……这封信的下面签着日期和签名:3,04,1903。爱你的西格。西格是弗洛伊德的昵称。”
冯之阳一把抢过信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却一个字都看不懂。他又递给钟博士:“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钟博士慢慢地阅读着,马骏恼怒地说:“我们只有4分钟了!”
钟博士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但是弗洛伊德写的是德文,你们不允许沃尔夫进来,我的德文水平看弗洛伊德的手写体实在很困难,虽然来奥地利之前温习了一下……嗯,在这封信里,弗洛伊德分析了一个孩子的梦。”
孩子的梦2
“翻译出来。”冯之阳冷静地说。
“亲爱的威廉,”钟博士边看边说,“我想我已经对你的两性同体概念作出过最终的表态。”钟博士抬起头解释说,“两性同体是弗里斯提出一种狂想,他认为人类不存在百分之百的男性,也不存在百分之百的女性,每个人的内部都存在异性成分,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弗里斯曾经作了一个数学表格来揭示每个人身上的男女成分的比例。他还提出一个平均数,在70%到80%间。男子身上的男性成分如果超出这个比例,就会过于热衷表现他的男性特征,低于这个比例则会陷入女性模式,女性也是如此。弗洛伊德虽然从这种理论中吸取了一些大胆的见解,但是对这种严格的数学划分不以为然——”
马骏打断了他的话:“这话是手稿上说的还是你说的?”
“我在解释两性同体概念啊。”钟博士说。
马骏气得一跃而起:“只剩下3分钟了,你他妈的居然在给我们讲课!老子不想听课,只想知道信里面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地方暗示出父亲的所在地!”
钟博士张了张嘴,嘟囔了一句,接着翻译:“你认为我的精神分析方法只不过是在骗人,是我强迫病人认同我的想法。难道十年来我所分析的病例不足以使你改变这个想法吗?就在上周,我刚刚开始治疗一个孩子。他有一次在花园里用喷水壶浇花时晕倒了,随后就对所有能喷水的东西,喷水壶、水龙头、洒水车等东西产生了恐惧。他不敢接触他们,不敢碰触他们,因为这些东西中喷出的水滴一旦滴在他身上,他就会产生浑身赤裸的感觉,仿佛在大街上被人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想法使他浑身冰冷,痉挛,甚至引起昏厥。
“我采用自由联想的方法,让他对喷水壶进行联想,他想到了人的嘴。那么事情就很明白了,他是在害怕一种斥责,他做了违反道德或者规则的事,这种斥责使他无地自容。大人斥责时嘴里的唾沫有可能落在他脸上,引起冰冷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取代了斥责的内容。不是水滴或者唾沫让他浑身赤裸,而是斥责的内容使他浑身赤裸,羞于见人,于是心理保护机制使他痉挛,昏厥。于是,所有能像人的嘴一样喷出‘唾沫’的东西,都让他感到恐惧。这是一种潜抑作用下的转移……”
“嘀,嘀,嘀——”保险库里的红灯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扩音器里想起勃拉姆先生的声音:“先生们,时间到了。请按照我说的方法,把手稿放进保险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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