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有谁自己先看了遗嘱,所有的继承权都归嘉布里埃拉小姐所有那条吧?”
“是的。换了谁都会认为太可笑的。”
达尼埃拉仿佛嘲笑着谁似的吐了口气。
“再怎么说是父亲个人的财产,让没有任何血缘的情人来继承,作为对违反了约定的惩罚,也太过不合情合理了吧。是不?”
对达尼埃拉征求赞同的眼光视而不见,艺术家继续问道。
“那么,遗嘱如果得到正式的执行的话,你觉得谁会是那个被选中的继承人呢?”
“怎么对这种无聊的事这么有兴趣呢?”
达尼埃拉喉咙里发出声音笑道。
“是啊……如果撇开个人感情不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有继承的可能的。当然,我还有嘉布里埃拉因为是女的,继承的不是财产本身,而是所谓的用益权吧。”
对妻子或是女儿不传给财产,而是传给用益权这样的做法,在当时是很普遍的继承方式。如果以后妻子或女儿嫁人他家,这一权利就自动消失。由于财产本身不发生转移,家业就不会有太大的因为继承而败落的危险。
“……庶子阿列西奥也有继承的可能吗?”
“是的。虽说他非正妻所生,但很有才能,而且也有人望。商会的经营,实际上是三个正妻生的孩子在继承和管理,父亲自己个人的财产想留给阿列西奥也并非不可能,虽说别的几个兄弟会有情绪。”
“但是实际上阿列西奥并没有拿到银钥匙。”
“……你还知道得真清楚,大师。”达尼埃拉笑意复杂,“我也没有拿到钥匙,但对此并无什么不满。钥匙即便拿了也是不能随便用的……与其说这些,大师好像应该对父亲的盒子更感兴趣。如果这样,问我不如问她,盒子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样?”
这样说着,她指了指法布里齐的情人,那个红头发的姑娘。没有想到话题的突然转换,嘉布里埃拉脸色苍白,头直摇晃。
“这是什么意思,达尼埃拉女士。遗嘱的盒子不是被杀害法布里齐先生的凶手带走了吗?”
切奇利亚猛地一惊赶紧插嘴道。达尼埃拉一脸冷笑的表情斜视着嘉布里埃拉。
“所以是在说,这小妞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了?”
“——不!”嘉布里埃拉悲痛地叫道,“不。我没有干这样可怕的事!”
“但是你有杀父亲的理由。”
“——达尼埃拉!”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难道不是一边做着父亲的情人,一边和爱乌斯塔齐私通吗?大概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了,于是起了争斗。”
“不……不是我……”
嘉布里埃拉苍白无力地摇着头。爱乌斯塔齐是法布里齐最小的儿子,年龄在二十四五,与嘉布里埃拉也相差无几。嘉布里埃拉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凶手,却也不去否认私通的事。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她和法布里齐之间发生争斗就极有可能。警察也一定会持同样的见解。达尼埃拉像获胜了似的脸上显出微笑,切奇利亚顿感失去了语言。
但是莱奥纳多对她们间的会话丝毫也没有显出兴趣,把眼光集中到了茶几的上面。
他默默无声地注视着被拿走了的遗嘱盒留下的印迹。
05
陪着受了刺激亢奋不已的嘉布里埃拉,切奇利亚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据说原来是为客人准备的这间房间,成了嘉布里埃拉的卧室。
让用人拿来了葡萄酒一饮而尽,她才稍微有些安定了下来。
嘉布里埃拉不胜酒力,倒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
看着儿时同伴那张愁苦的脸,切奇利亚叹了口气。
无论怎样竭力主张自己是无辜的,她有杀害法布里齐的动机,这一点确凿无疑。这一点达尼埃拉说的没错。
但仅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嘉布里埃拉就是凶手。因为若将她定为犯人,有一点就会显得很不合理,那就是,她又是出于什么动机拿走了遗嘱盒呢?
切奇利亚从房间里出来又回到法布里齐的卧室。
莱奥纳多还在房间里头。房间中除他以外,另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两个人看来是很友好地在打招呼。
“你好,美女。我是阿列西奥·马希尼。久仰!”
见到跨进房间的切奇利亚,那男子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阿列西奥·马希尼,法布里齐与他以前的情人所生的儿子。比想象的要年长一些,估计比达尼埃拉还要大,年龄在三十四五岁吧。
虽然不能说是美男子,但是有一种久经日晒的健康的长相。对那种让人感觉不出年龄的天真无邪的笑脸,切奇利亚抱有一种好感。
“刚跟大师作了自我介绍。我以前在凡罗齐作坊的时候有幸见过大师亲手做的几件作品。”
“凡罗齐作坊?那就是说阿列西奥先生到过佛罗伦萨喽?”
“是的。我是一个商人,只要有货物和买家,什么地方都会去的。威尼斯也好,法兰西也好,土耳其也好。”
阿列西奥以很自豪的口吻说道。说起来,他还有点威尼斯地区的口音。不止是他,住这屋子的所有人都有点这样的口音。或许是长年与威尼斯这个海上贸易国的商人打交道,不知不觉中沾染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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