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的艺术家在满是亚麻籽油和颜料味道的起居室中接待了他们。从表情上可以马上看出他正情绪不好。他不高兴的原因显然在卢多维柯身上。不应该与卢多维柯一起来的,切奇利亚有些后悔了。
“八角塔的设计方案未被采用,还在为此生气吗?”
卢多维柯说的也很开门见山,声音里似乎听起来很无趣。
“那当然,毛罗·依。那件作品是高雅的托斯卡纳风格,而且也找不到第二件像这样的用二层骨架结构制作的划时代的设计方案。这样的都不采用而是选中那么难看的哥特风格的作品,掉下来的我的作品是不会服气的!”
莱奥纳多用不高兴的口气说道。
“那没有办法。大教堂的本体建筑是十四世纪建设的古建筑,建筑委员会的委员们也说了,从整体和谐的角度看,总不能让八角塔自己显得很新潮似的。”
卢多维柯像安慰他似的说道。大教堂建设的建筑委员会的头是有名的宫廷技师、建筑师布拉芒特,他的决定,不用说莱奥纳多,就连卢多维柯也无法反对。
但是虽说评选没能通过,莱奥纳多的设计方案还是获得了人们的惊叹和喝彩。即便布拉芒特本人,也对这设计的精巧赞不绝口。
切奇利亚不觉得原来就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而闻名的莱奥纳多,会对需要几十年时间才能完成的大教堂建设这样的事情真的感兴趣。恐怕是计算到了落选的结果,故意提交了一个和大教堂风格不协调的先进的托斯卡纳风格的方案吧。也就是为名舍利吧。
正当切奇利亚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莱奥纳多注意到了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地笑了一下。看来他也并非真的在不高兴。
“看样子解开了波提切利那张画的谜底了吧,毛罗·依!”
突然换了一个口气,莱奥纳多说道。卢多维柯苦笑着点了点头。
“知道了。在人家婚礼祝福的画中画上私通的故事,波提切利为人不善啊!”
“哈哈。是她教你的吧?”
莱奥纳多眯细了眼睛看着切奇利亚,切奇利亚暧昧地笑了笑。在卢多维柯在场的情况下,是没有心情来谈论那幅画所表达的主题的。
切奇利亚抱着的白貂,闻不惯画材的气味,鼻子痒痒地呼呼出声。她养了许多动物,其中这只白貂最招她喜爱。请莱奥纳多画的肖像画,也是她抱着白貂的姿态。白貂名叫里贝拉。
“……那么,毛罗·依,杀害唐杰罗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吗?”
紧紧地盯着返回来的画看了一会儿,莱奥纳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切奇利亚惊讶地憋住了呼吸,卢多维柯猛然抬起头。
“不需要这样惊讶吧。在这古殿发现了一具尸体,或许本来是想封锁消息的,结果还是传得很快啊!”
莱奥纳多用仿佛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卢多维柯说道,口气似乎是一切都早已在意料之中了。
“不会是光为了还我画特意光临寒舍的吧?这样的话不是很自然地会想到是为调查杀人的事而来的吗。那天主办晚餐会的是你,设计方案评选会我也参加了。唐杰罗听说是在大厅紧边上的屋子被杀的?”
“啊……”
卢多维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单单是宫廷主办的晚餐会上发生了杀人事件,就很影响声誉了,何况当时大教堂的教士们都还在现场。不尽快找出凶手的话有损米兰大公的权威。为此卢多维柯伤透了脑筋。
“你说传得很快,那对于唐杰罗死时的模样,你又听说了什么呢,莱奥纳多?”
“没有啊,为什么?”
“模样很奇怪。”卢多维柯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压着嗓子说道。
“死得很惨这一点确凿无疑,而且很奇怪。我总觉得有什么吊着我的神经,所以才这样到处在打探。”
“有意思……说说看,毛罗·依!”
莱奥纳多舔了一下嘴唇。看来是能干的宰相遇到的头疼的事激起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艺术家的兴趣。卢多维柯像担心切奇利亚似的回头看了看,结果还是接过了话题。
“唐杰罗作为评审员参加了评选会。他自己虽然不是建筑师,但因为与大教堂一方有关系,写过歌颂大教堂的诗而获得了教士们的好感。”
唐杰罗失踪看起来应该是在评选会结束,开始准备宴会的一段很短的时间里。宫廷诗人的一项责任是要在宴会上即兴作诗让人开心,放弃了这一责任离席而去的他让米兰大公颇感愤怒,命令官员们去寻找。
但是找不到唐杰罗。古殿的大厅自不用说,周围的地方以及唐杰罗的住所都找了一遍还是没人见过他的影子。
“发现唐杰罗是在第二天早上。要整理那些落选的设计和模型,大教堂的助理教土发现了他,倒在紧邻大厅的边上一间小屋子中。”
“晚餐的时候找过那间小屋子吗?”
莱奥纳多很快问了一句。卢多维柯马上摇了摇头。
“当然,一开始就找了。虽然并非一扇门一扇门打开地找,大厅周围的建筑结构都比较古老,从锁孔中很容易就能够看见里面。唐杰罗倒下的地方,是视野开阔的房间,不会有谁注意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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