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书-大衍司南_公输然【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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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疑惊悚] 《鲁班书-大衍司南》作者:公输然【完结】

  第一章 亥母女巫

  一、桑高(上)

  发黄的日历被风吹得噼叭作响,终于停止于六月十三日,历书上写着大大的“鲁班诞”三字。

  一滴血掉在上面,慢慢泅开……

  苍茫丛林,天低云厚,酷热难当,一座刚刚落成的南国尖顶佛寺钻出密林,高耸入云。

  佛寺雄踞山头,殿宇连绵,气势恢宏,在正午暗淡的光影中仿如海市蜃楼。数千工匠围在佛寺外,他们衣衫褴褛,脸色棕黑,眼神呆滞。一阵阴风扫过,云开日现,一束强烈的热带阳光照射到寺顶金箔上,折射出明艳夺目的光芒,工匠纷纷掩目躲避。

  寺中立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他们仪表端正,脸色苍白,满目凄惶,均穿一身残破不堪的长袍。两人吃力地将一尊石雕推至殿前,设香案,焚香柱。石雕乃八尺人像,此人长袍加身,鬓发苍苍,双眼英气逼人,一脸怒色,正是鲁班先师。老者又立石碑一块,手持班母在碑上疾书:

  “自永历登极,吾辅佐前后,一战而楚失,再战而西粤亡,披星戴月,流离惊窜,不可胜数,幸李定国迎圣上于贵州,偏守一隅。然贼子吴三桂,忘君父之大德,图开创之丰勋,督师入滇,犯我天阙,致滇南寸地曾不得孑然而处焉。于是乎,吾随圣上遗弃中国,旋渡沙河,聊借缅国以固吾圉。出险入深,既失世守之江山,复延先泽于外服,苟言躬行,忍辱偷生……

  罪臣上不能挥师北上,驱逐外侮,还于旧都;下不能痛击蛮夷,攘除奸凶,一雪国耻,臣之心恨,万年难泯。”

  写毕,老者对着鲁班像连鞠三躬,转身望向苍茫山林,泪眼婆娑。他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似喜似悲,忽高忽低,浑厚悠长,如高山流瀑,飞流直下。山顶顿时狂风大作,只见群鸟鼓噪乱舞,百兽高声狂啸,林木摇荡,势如海潮。

  这时,一队凶神恶煞,铠甲鲜明的士兵挤过人群,哇哇大叫冲向两人。两人并不畏惧,少年闪身一旁,垂首低唱,老者猛然张开双臂,全身烂成丝条的长袍鼓若风帆,他全身抖颤,一声暴喝,将班母刺入喉管,一个转身,激射而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弧线,溅在石碑之上。

  空中响起几声炸雷,无数乌云聚集过来,顿时天昏地暗,大雨瓢泼。寺外,平地生起一阵阴风,夹裹着疾雨向士兵和工匠扫去,他们如见鬼魅,连声惨叫,扑地而亡……

  公输然一声大叫,双脚抬起,膝盖顶在小桌上,桌面酒瓶、酒杯剧烈摇晃,发出砰砰碰撞声,一个空瓶终于倒下,咕噜、咕噜滚出桌面,往地上掉落。公输然刚从噩梦惊醒,但出手极快,在半空抄住了酒瓶。酒吧里稀稀拉拉响起嘘声。公输然将酒瓶小心奕奕地放回桌面,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他血丝密布的眼睛,带着倦怠和忧郁。

  这是一个清吧,客人不多,几束暗淡的光在厅内游走,映出一张张醉熏熏的脸。已是深夜十二点,刚被他打断的琴声再次响起,丁丁东东,如梵音绕梁。台上,一位年青女子正在弹奏一种怪异的乐器,它像一叶方舟,舟身雕刻了各种黄铜色图案,舟头竖着一个弓形弦柱,柱顶雕刻有许多菩提树叶,十多条琴弦从弦柱上斜拉到红色舟面。

  第一章 亥母女巫

  一、桑高(下)

  公输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淡光正好打在弹琴女子的脸上,艳丽如花,似曾相识,公输然揉揉眼再看,却是高若凌!他慌忙将半溜在椅子上的身体收回来,淡光却游走了,女子陷入黑暗,她的琴音仍如一泓清冷的水注入心扉。公输然死死盯住她的轮廓,似乎要看穿黑暗,终于,光再次打在她的脸上,一个衰老、狰狞的面孔跃入眼帘。

  公输然一声惊呼,站起身来,桌椅被他挤倒,酒瓶碎了一地。

  公输然摇摇晃晃冲出酒吧,回头越过许多惊愕的眼神,再看了一眼弹琴女子,她正在灯火中微笑,既不是老妪,也不是高若凌。

  十一月的广州,风中藏了一丝凉意。几片榕树叶在清冷的街道上随风飘扬,永远停不下来,永远没有归宿。公输然悲伤起来,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想要抓住树叶,一辆的士却刷地停在他面前,将树叶卷进车轮。

  公输然挤上后座。

  的士启动,霓虹灯在车窗留下一道道艳丽的光影,滋滋的行驶声将公输然带入一个又一个黑暗与光明,他又要沉沉睡去。这些天来,睡眠像病菌一样侵入全身,驱赶不了,捕捉不到,每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但不管怎样,他每天照例来酒吧一趟,在这里睡觉,做同样的梦,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天那件奇异的乐器却让他生出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感觉?恐惧、渴望、忧伤、寒冷、以及死亡……

  这时,车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公输然急忙偏头,只见空荡荡的街道旁站着一个女孩,一头长发,一袭长裙,在寂寞的街头显得孤单柔弱。公输然大叫停车,的士吱地停下来,公输然跳下车,街头的女子却不知所踪。

  到终点了,公输然落寞地踱回房间,打开门,里面坐着两个陌生人。

  来人都是中年人,一身黑色西装,蓝底白点领带,脚旁放着一个黑色皮包。他们站起来,其中戴了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对惊愕的公输然说:“公输先生你好,深夜造访,多有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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