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我家老大校外教学,老三中耳炎必须动手术,老二足球队的制服要换新,最小的也……」
「你说老三怎么了?」
「中耳炎。耳朵里面积满脓,撑破了耳膜,流出异常的分泌物。」
「中耳炎还好,分泌物就麻烦了。」
「是啊,一整晚哭个不停,可怜得叫人不忍心看。」
「不是啦,我是指臭味,分泌物黏黏的吧?」
「是啊,发出很浓烈的臭味,好像西瓜腐烂的味道。」
「他还年轻所以臭味像西瓜。黏黏的吧?」
「是啊,黏黏的。」
莫理抬头看向空中。我们头顶上是一片宽广的很讽刺的青空。
「黏黏的西瓜……西瓜黏黏……越南西瓜(注31)。」
他像在念经一样,嘴里喃喃念个不停,稍微笑了一下,未经修整的胡子间隐约可窥见满是烟垢的牙齿。
注31:「黏黏的」(betobeto)日文发音类似「越南」(betonamu)。
「我有事和你谈。」
莫理告诉我,想要改回D级的话,去打个工。
「你等一下去当Q路线的司机。我已经和那边的配送主管打过招呼,你用我的名字、拿我的资料去,对方会下指示给你。只要等一下能够顺利成行,我就把你的纪录改回D级,让你保住工作。」
「薪水怎么算?」
「我不是说了,我会把你的纪录改回D级,让你保住工作。」
我举起双手表示明白,接过莫理给的资料,离开现场。
「年轻时才会有西瓜臭,长成大人后,就会变成虾米臭,只有现在这阶段才会是西瓜臭,你可别忘了啊!金巴力!哈哈哈!」
莫理怒吼般大叫,倒三角形的身体在耀眼阳光的照射下,在地面上映出黑洞般的影子。
Q路线不是我们这种一般送货司机有资格担任的,听说工作内容和政府有关,详细情况属极机密,不得而知,我也不曾见过哪个家伙炫耀自己开Q路线。
我走在咱家公司所在建筑物的另一角;那里设有好几处栅栏,聚集着佩带手枪的警卫:我一一对他们出示莫理给我的资料,进到里头;那儿感觉很像医院。
我终于找到Q路线的送货负责人。
找人并不难,只是因为这片区域没有人可问。
「好,马西亚斯,你坐进十三号车等客人上车。客人上车后,听从客人指示,等客人办完事情,你载客人回到这里。听懂了吗,马西亚斯?」
负责人是个脸上毫无表情的男人。
「知道了。不过我不是马西亚斯,我叫金巴力?乔瑟夫……」
男人凝视着我,表情宛如一片空白的公布栏。
「你是马—西—亚—斯,对吧?」
我和负责人站在宽阔的送货区内。远处传来堆高机倒车的警示音。一阵风吹过我们两人中间。
2010-01-07 21:42回复
121.15.76.* 53楼
「啊,是的,我是马西亚斯,没错。」
我这么回答完,负责人递过装了车钥匙与许可证的小塑胶盒及文件夹。
「别对客人多问,马西亚斯。如果客人知道你不是马西亚斯,你将会被逮捕,运气好一点则是明天开始失业。」
我听到自己喉头咽了下口水的声音。
十三号车看来很像大型冰淇淋兜售车。
我检查驾驶座附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没见过的装置,松了口气。接着我绕到后面,打开对开的后门,里头有个安置病患用的窄床,车厢壁上有圣经、照明灯具和医药用品架。奇妙的是窄床上有数条皮带,手腕、胸部、腹部、双脚……如果全数绑上,连熊都只能乖乖就范。车厢壁架上还有电击枪与手铐。
我试着握握电击枪的枪柄;枪的重量大约一个平底锅,只有最前端电极部分露出闪亮舶金属,其它部分全是黑色。我看到架子下方有个涂鸦,像指甲抓出来的文字写着「神」。我把电击枪摆回原处,离开车子。
我开着冷气在驾驶座上等了约莫三十分钟。
窗外传来叩叩敲击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轻轻举起手。
男子的体格与莫理差不多臃肿,却不讨人厌。
「我是尼古拉,麻烦你了。」
「我是马西亚斯,请多指教。」
「出发吧,检察官和医生已经搭其它车子出发了。你知道地方吧?」
「是的,」我说出资料上确认过的地点。「阿苏粪(注32)。」
「没错。」
车子轻快起步,没有想象中沉重。
我们在单程两小时左右的车程中聊着天。这是好倾向。两人独处却沉默以对的话,简直像吞牛粪一样难受。
他称自己是「Pusher(注33)」。
「不是毒贩喔,是这样子按,工作上使用的主要是我的右手大拇指。」
我不太说话,乖乖当个听众。假如不小心得意忘形、脱口而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完蛋了。不过话说回来,尼古拉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他八成在医学方面有所擅长吧,不断告诉我些奇妙的话题。
「肛门的世界有所谓『达尔文奖(注34)』,听过吗?」
「肛门的世界?」
「这是属于SM和同性恋世界的奖项,达尔文奖的给奖标准是根据从肛门出来的东西决定。去年是手机男。那家伙瞒着老婆躲在公司厕所里享受,结果一不小心手机跑进直肠更深处去,那家伙当然急着想把手机拿出来,结果手机穿过S状结肠,没办法靠自己拿出来,到了这种地步只好上医院了。这件事在那阵子还引起一场大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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