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波探案集_楚之狼【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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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条狗真的自觉认出了杀害它主人的凶手,它就不会站在那里汪汪乱叫,像在茶话会上对一个陌生人乱叫一样。它可能会扑向这个人的喉管。另一方面,你真地认为有一个人硬起心肠谋杀了自己的老朋友,然后走出去,在老朋友女儿和验尸医生眼皮底下,对老朋友家人微笑。这样一个人会因为狗对他叫,就悔之不及,躬起身子跑掉吗?他也许会像一些悲剧故事中所说的那样灵魂受到震动。但是他不会发疯一般地冲出花园,逃避明知不会讲话的唯一见证。人们只有在害怕狗的牙齿而不是灵魂受到震动的时候,才会认为这次游戏有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它回来是要严肃地控告手杖的行为,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从来没有哪条高贵杰出的狗,遭受过一根老朽手杖的如此对待。”

  “啊?木棒怎么了?”高建华问。

  “它沉下去了。”我说。

  高建华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呆望。倒是我继续讲话。

  “它沉下去是因为它不是一根真正的木棒,而是一根钢棒,棒身边缘扁平而薄,端头是尖的,这是剑杖。我想,从来还没有哪个凶手能把凶器这么神奇而又自然地销毁掉——把凶器在抛给一头狗的幌子下销毁在江里。”

  “我开始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承认,“但即使是一根剑杖,我却猜不出他是怎么使用的。”

  “就在上次你开始讲案情的时候,你说上校死在花园凉亭里,我就有一种猜测。你说上校穿的是自上衣,我又有了一种猜测。但是由于医生验尸说是短匕首刺死的,这就使案情复杂起来,我的猜测和案情对不上号。因为上校送律师出凉亭之后,就一个人呆在凉亭里。花园里,住房里,众目睽睽,再没有一个人接近过凉亭。那么凶手是如何潜入凉亭用短匕首刺杀上校的呢?难解之谜就在这里。如果早想到凶器是双刃长剑,这案子可能早就解决了。”

  我向后靠去,望着天花板,继续顺着我原来的思路说:“我把花园凉亭、白上衣和双刃长剑联想起来,又有了一种尚不能确定的猜测。但是,谁有这种机会和可能呢?

  应该说任何人都没有。后来你说到你和两个年轻的狗从江边回来的时候,鲁园落在你们后边十几步,在树篱下面忙着点他的烟。我的猜测便又推进了一步。等我看到你画的草图之后,我的猜测就不仅是猜测了。因为鲁园所站的地方就是那个凉亭。除掉不可能的,剩下来的就是肯定的了。花园里没有一个人接近凉亭,外边你和鲁可始终在一起,所以不会是鲁可。只有鲁园那个时候落在你们后面,在树篱下面呆了一两分钟,只有他才有作案的机会。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长剑以及如何隐藏凶器。如今狗把这一环连接起来了。”

  室内一阵沉寂,高建华默然无语,我继续说:“我听你说过,上校的遗嘱内容作了改动,那么我知道,这之后一个赌徒在彻底失败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干什么。但还是迟了。”

  高建华几乎跳起来。他问:“他在那里怎么作案?”

  “像《黄屋》这类侦探小说中谈到的,说一个人被人发现死在无人能进得去的封闭房屋里。这些情节都不适用于现在这个案子,因为这是花园凉亭。我们谈到黄屋或什么屋的时候,意思是房间四面墙是相同的并且不能穿透的。但是花园凉亭就不是这样修建的。就像本案的这座凉亭,他的四周是由紧密交织的树篱修建成的,中间到处有很多空隙。上校坐的柳条椅,椅背上也有空隙。从你画的草图看,凉亭的枝条板墙靠树篱,柳条椅背又紧靠枝条板墙;从树篱外滑到柳条椅背的直线距离也就一公尺多点。

  因为你刚才说过,树篱很薄,人站在树篱外边,从枝条叶丛的空隙中,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上校的白上衣,就像一个白色靶子一样显眼。”

  高建华微微颤抖一下说:“你是说鲁园在那里拔出剑来穿过树篱刺进那个白靶子。

  这真是个奇特的机会,也是个突然的决定。此外,他不能肯定老头子是否把钱传给了他,事实上也没有传给他。”

  布朗神父的脸色兴奋起来。

  “你误解了这个人的性格,”我像透视过这个人似的,“这个人是属于胆大妄为的赌徒类型。在他的想法中,鲁新失宠了,老头子请了律师来,同时也请了鲁可和他。

  老头子对他咧着嘴笑,热情地握手,钱肯定非他莫属了。问题是如何早点到手,以解燃眉之急,但他并没有为此预先设定计划。”

  “当他偶然在树篱外看到里面白色上衣身影时,好像全世界的金钱都在他眼前飞舞,使他欲火燃烧。魔鬼对赌徒说,有了这个机会而不敢利用的人是傻瓜。”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语气沉重,神色郑重地说:

  “现在,我们可以尽量想象那场面,好像我们亲眼见到过一样。他站在那里,为魔鬼给他的这个机会而头晕目眩。他抬起头来,看到许愿之石的奇异轮廓。那块大险岩,发发可危的悬在另一块上,像金字塔倒过来立在另一座塔尖上。也许这是对他的摇摇欲坠的灵魂的写照。你想象得出吗?这样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时刻,怎样去理解这样一种信号呢?这信号激起了他行动的念头,要成为人类的摩天大楼,就不要害怕有朝一日会倒塌。不管怎么着,他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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