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乔向阳是个刚满二十岁的瘦高农村小伙子。他父亲在五年前过世,向阳年纪太小,还不能自己经营磨坊的生意,所以磨坊就关掉了。不过小乔的母亲不愿意把那地方卖掉。她仍然希望小乔将来有一天能接手,再重建她丈夫当年那很赚钱的生意。把这地方租给柯德维住一年,对那家人来说是笔小收入,现在他要走了,乔向阳前途的问题又提了出来。
“我们很庆幸你能住在这里,”小乔对柯德维说,“也许你的书会让这个老磨坊变得有名呢。”
那个自然主义作家抬眼看了看石头的墙壁和粗糙的木头天花板。“这地方留给我很美好的回忆,”他承认道,“就算谷子的粉尘让我打喷嚏,我也喜欢。”然后他看到了杜兰和我。“又来了两个好朋友!你们好吗?罗警官?杜兰?”
“天啦,柯德维,你走了之后,这个老磨坊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把网袋放下,走到他面前,像个母亲似的拥抱着他,“为什么不再住一年呢?”
“我也希望能那样,小兰,可是我只是在休一年的长假,九月一定得回去教课。你知道,就连朱自清也离开了他的小木屋呢。”他很喜欢提到朱自清,我有时会想到不知他的手记到底写得有多好,真希望他肯让我看看他后来写的东西。
“我来帮你收拾,”我说着从小乔手里接过一大叠书,放进保险箱里那堆稿件上。我年纪并不比小乔大多少,可是我们之间却似乎天差地远,他父亲的死一点也没让他成熟。
“楼上还有你的什么东西吗?”乔向阳问柯德维。
那位自然主义作家迟疑了一下。“我想都在这里了,不过你可以到楼上帮我看一下。”
“要没有你,这个孩子就不知该怎么办了,”杜兰等他走远了之后说,“你这一走,他母亲又要他让磨坊重新开张了。”
柯德维耸了下肩膀。“也许我走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会逼他做决定。”他盖上了保险箱的盖子。“罗警官,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箱子送到车站去?”
“要运到哪里?”
“我要运到贵阳市,这几天里我就会去取,然后再把手记拿去给我的出版社。”
我正伸手去摸保险箱盖子上一处我常见到的磨损的地方,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叫声。“那小子又怎么了?”杜兰问着,一边向楼梯跑去,我也跟在后面。
我们看到他在磨坊楼上的那个房间里,靠近柯德维以前向我提起过的那堆旧东西。“你看!”他说。
他在翻找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的头骨,杜兰倒抽了口冷气,直往后退,可是我把那骷髅头拿在手里。“这是哪个医学院或是诊所里拿来的,”我告诉他们,“看到下颚是用铁丝绑上去的没有?人的头骨不是这样长的。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杜兰问道。
“恐怕是小孩子偷了来放在这里的,”我转身对小乔说.“这地方是你的财产。如果你不要这东西的话,我就拿到我派出所去。”
“你拿去吧,我不要。”
我们走下楼来,我把我拿到的东西给柯德维看,他刚把他保险箱的盖子盖上,用一把大锁锁好。“我都准备好了,”他对我说。
“小乔找到这个头骨,我要拿到派出所去。”
“会把你女同事吓跑的,”他说着咧嘴一笑。
我们把那个保险箱抬到外面,放进我车子的后排座。我不知道怎么让杜兰和柯德维尔一起坐进我只剩下一个座位的车里,好在小乔解决了这个难题,他让杜兰坐他的车。“你走之前,我还会见到你吗?”她问道。
柯德维微笑道:“当然会啦,小兰。我得到镇上先办点事,然后再回这里,大概要到早上才走。”
乔向阳的黑色夏利车跟着我们到了镇上,可是在我们到车站的时候,就拐弯向杜兰的农场开去。我帮着柯德维把箱子抬进去,等着称过重量,贴上标签,由铁路快递运到贵阳。
“重二十一公斤,”那个职员说着,收下了柯德维的钱。
“箱子里面是很贵重的资料和手记,”那位自然主义作家说,“请好好照顾。”
“不用担心,”那个职员对他说:“如果你想看的话,现在就可以看着我把它送上火车。”
我们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那个保险箱和其他要运送的包裹一起送上了一节正在等着的货运车厢。“多快能到贵阳?”柯德维问道。
“我想是明天早上,”货运职员回答说。
这话似乎令他很满意,他转身向着我的车子。“谢谢你帮我忙。罗警官。”
“这不算什么,要不要我送你去哪里?喝杯咖啡怎么样?”
“不了,不了。我得到银行把户头结清了,还要付杂货铺的账。”
我送他到银行,然后开车回诊所,毫不意外地发现钱芳正在电话上替我不在派出所的事大找借口。她挂上电话之后说道:“小波,你到哪里去了?这里有群众在等你办户口,还有王思琪被人打伤了。”
“王思琪?伤得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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