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师,情况怎样?”师永正轻声问。
马法医作了个手势引两人到桌边坐下,把一张X光片插到灯箱前,打开灯。
“林天歌中了两枪,一颗子弹从腹部射入,打穿了腹主动脉,后弹头钻进脊柱,致使第十一胸椎粉碎性骨折,造成脊髓中枢神经严重损伤。”马法医手指着X光片上子弹的位置,“林天歌当时就瘫了!”
“通过腹部弹孔和脊柱弹着点的位置,以及腹部创口皮肤的痕迹,根据几何弹道轨迹计算,推断犯罪分子是从正面向林天歌开的枪,射击距离为4.5米。这颗弹头取出后小娄已拿到技术科去鉴定。另一颗子弹从左太阳穴射入头部,在后脑右部穿出,形成贯通伤,从创口痕迹上看,射入口周围有较宽的烧焦变黑区和烟灰附着区,很明显,这颗子弹是在极近距离射出的,几乎是贴近射击,具体距离2厘米以内。”
师永正和叶千山睁大了眼睛认真听着马法医的讲述。
“这两颗子弹造成林天歌颅骨骨折,脑组织严重挫伤,腹主动脉破裂大出血死亡。根据早期尸体现象推断死亡时间是,24日晚21点04分……平安夜呀!”马法医嗓音再一次哽咽了。
三人又一次陷入悲痛中,似乎谁也无法从伤悲情绪中很快摆脱出来。
师永正看看叶千山,打破这沉默,“犯罪分子打向林天歌腹部的是第一枪,随后又到了林天歌的跟前,向太阳穴又开了第二枪。”
“这第一枪击伤了林天歌的中枢神经,致使林天歌一下子就从自行车上摔倒在地,使得林天歌即使有反抗的意识,但他的颈部以下所有部位都失去了知觉,从而不能做出任何相应的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分子向他走来。叶千山推出来的情景让他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其实,林天歌腹主动脉被打穿后,血一会儿就流尽了,大动脉破裂,你们想想,他必死无疑。可犯罪分子唯恐他不死,又补击了林天歌的头部!这得多大的仇啊!”马法医牙齿咬的咯咯响: “多狠毒的家伙!”
屋门这时“咚”的一声被推开,叶千山激棱一下,回头一看,技术员娄小禾急急地走进来。
娄小禾:“报告处长,枪弹检验完毕。”
师永正:“小娄,你别急,喘口气。”
娄小禾:“报告处长,在现场共找到两个弹壳和一个弹头,加上从林天歌身上取出的一个弹头,正好弹、壳完整对应。我刚做了枪弹痕迹技术鉴定,这两颗子弹是从两只枪里发射出来的!”
“两只枪?!”三个人同时一愣。
“对,两颗弹头,弹壳均为五四式手枪枪弹。从林天歌腹中取出的弹头比较完整,镜下观察弹头的坡膛痕迹和线膛痕迹及小线纹痕迹特征明显,查枪弹档案,取出存档的弹头在双筒对比显微镜下做了同一认定,随后做了弹壳的同一认定,证实这颗弹头及弹壳是从枪号为12009574的五四式手枪中射出的,此枪是孙贵清被抢的那只五四式手枪!”
“快说那一颗子弹!”叶千山迫不及待地问。
“在现场从林天歌头部下面的地面上提取的弹头因与水泥路面撞击,弹头已经变形,但主要特征及另一枚弹壳痕迹显示,这颗子弹对应的枪号为12100096,此枪是林天歌的五四手枪!”
师永正、叶千山再一次被震惊了,事实清楚地说明了,那就是犯罪分子在近距离开枪打倒林天歌之后,又窜至林天歌跟前,翻出林天歌的五四手枪,再一次扣动了扳机!那个犯罪分子是以怎样的心态完成这个过程的?!叶千山脑子里忽就闪出了一条狼的形影,那双狼眼闪着狰狞的凶光,又是那样从容,又那么的居高临下,而似乎又是那么的得意……
叶千山不寒而栗。
叶千山看着躺在解剖台上的林天歌,他想象林天歌是以怎样绝望的目光看着那个人走到他的近前。翻出自己的那把五四式手枪,击打自己的头部,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啊!
他们离开解剖室开了车往市局大院走,夜已经很深了,但古城的警察都在各个路口设卡查车,查可疑人,满街都能看见警察的身影。车站、旅店、居民楼,古城的警察迅速做出了反应,师永正看着前方,对开车的叶千山说:“你不觉得犯罪分子是作了充分的准备了吗?他要致林天歌于死地,前两个案子我们走了弯路啊,我们把精力放在对社会不满,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的“灰色”和“黑色”人身上了。所以,即使是地毯式的搜索也全无效果,犯罪分子或许根本就不在我们侦查的范围内。宋长忠和孙贵清的现场出现过相同的梅花图案鞋底足迹,而林天歌又是被犯罪分子用抢走的孙贵清的五四式手枪击中,三人三案,应该是同一个犯罪分子所为,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得出这样一个推断:打宋长忠是为了抢枪,宋长忠在被打的两个小时以前将枪交了,没抢到枪,所以才选择第二个袭击目标孙贵清,杀孙贵清的动机还是抢枪,而抢枪的目的是干什么呢?”
“杀林天歌!”叶千山脱口而出。师永正点点头:“而且杀林天歌的人应该是和林天歌熟悉的一个人……”
两人开车到市公安局大门口的时候,市局机关大院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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