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化的水泥领操台,棱角打磨得不见锋芒,为配合变旧的学校,台阶上冒出几条弯曲的小裂痕。
裂痕,不知在刘媛媛的心里是否也已有了。
“这么快就出院,为什么不多休养几天?”
我看了眼身边的刘媛媛,她身上擦伤的地方,还缠着白色绷带,在晨暮中看来,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我没事。况且住院费又贵,我不想麻烦我叔叔。”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
“你父母呢?”我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愿提及,但还是对我说了:“不在了。”
不在了。这三个字可以有很多重含义:离婚、去世、失踪、出国。
我不想去猜测怀疑,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做你的守护神。”我认真地说道。
她抿嘴微笑着,轻轻地把头靠向我的肩膀。
第一次,刘媛媛脱下坚强的外衣,小鸟依人的倒在我怀里。
冉冉升起的旭日,使每一寸大地生机勃发。
她就像个谜团,可我却不愿意去解开它。
下午的水粉课,画室老师也不知昨晚没潜规则到哪个女生,一脸性压抑的气血,布置了一堆不可能完成的回家作业。
当教导主任在画室门口张望的时候,我真想向他坦白昨晚打人的事,至少不用再画那么多画了,再没完没了地画下去,屁股上非生出痔疮不可。
教导主任冲我挥挥他强壮的手臂,示意我出来。
我一惊,身旁的洛力他们,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难道东窗事发了?该不会那位被打的同学看见我的脸了吧?
我丢下画笔,定了定神,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才发现教导主任身边还站着一名警察。
我一怔,居然惊动了警察,不会是我们把人弄成重伤了吧?
“你昨天晚上几点回的寝室?”警察用威严的口吻问道。
“吃了晚饭,在校园里晃了圈,我就回寝室了,具体几点倒是没留意。”我没有说谎,只是避重就轻。
警察翻开记录本,说道:“有目击者看到你在寝室熄灯前才回到寝室,并且身上还是脏兮兮的,你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目击者?
舍监那张因为褐斑而发黄的老脸闪过我的脑海。
“我没干什么啊!”我态度强硬地大声嚷道。我虽然打错了人,可我的动机还是好的,不至于像个犯人一样被审问。
“你的手怎么破了?”警察一阵见血地问。
我低头不语。
可是,警察还是在我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我的心虚,他换了种口气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单独和我说,隐瞒实情,只会让你吃苦头。”
听见警察有撇开自己的意思,教导主任连忙插嘴道:“有什么就说,杀人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杀人?”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我的惊叫,引得画室里的洛力他们几个都走了出来。
“去去去,都给我回去好好画画!”教导主任像赶鸭子一样,又把他们轰了回去。
“我们还是去你办公室谈吧!”
警察用宽厚的手掌搭住我的肩膀,半推半拉着我往教导处走去。
从他所用的手劲力度判断,他还防着我逃跑。
操场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感觉自己就像名被解押的犯人,颜面扫地啊!以后在这个学校还怎么混下去。
眼角不经意扫到,没有参加体育课集体项目的刘媛媛,在一隅的树荫下茫然无措地看着我。
上午我还说做她的守护神,此时却已自身难保,这让我对她的保证听起来多少有点讽刺和荒唐。
我静静地把头扭向了操场的另一端。
擦身而过一人,是寝室的舍监,她奸诈地上翘着嘴角,褶子堆满了脸。
一片阴影置于当空的日晷之上,天色突然灰蒙蒙一片。
我走进了挂着教导处门牌的“审讯室”。
一小时后,我站在走廊上,轻轻合上教导室的门。
我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洛力、杨光和汴羽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警察都问了你些什么?”
“我都告诉他们了。”我答道。
“你屈打成招了?”汴羽田紧张地问道。
洛力瞪了汴羽田一眼。
“放心,没把你们咬出来,我一个人顶了。”我笑着说。
洛力朝教导处扭扭头,说:“被我们打的那人是不是很严重?居然连警察都来了。”
洛力不愧是我们几个之中脑子最好的,一下就道破了玄机。
我把他拉到一旁,问他:“学校里有人议论我们昨晚打人的事情吗?”
“没有。”看得出,洛力强压着心头的疑惑,耐心地回答我。
可他的回答,同时也让我困惑不已。
见我一声不啃,洛力有点担心:“不会是我们下手太重,弄出人命了吧?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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