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这样。”薇儿回答我。
“上大学后,我在一家冰淇淋店打工,当顾客打响指招呼我过去的时候,我会偷偷把他们的冰淇淋筒底下戳破,这样还没等走多远,他们的冰淇淋就会滴得到处都……”
“哈里斯……”
“我的真名叫哈罗尔得,上高中后,同学们叫我哈里,上了大学,我改名叫哈里斯,因为这名字让我听起来更像一个领导者……下个月──如果我还有工作的话──尽管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很可能会把新一届大法院候选人名单泄漏给《华盛顿邮报》,只是为了证明我知道内幕……在过去的一周里,尽管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理会,但是我真的觉得自从马休和巴斯特纳离去之后,这工作了十年的国会里,再也没有……没有任何真正的朋友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弯倒在地上。我的头几乎挨到了地上的石头,一块尖尖的石头触到了我的头皮,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渐渐的,我失去知觉,全身都麻木了──就像那天他们把妈妈的墓碑石立在爸爸的旁边时一样。
“哈里斯……”薇儿喊我。
“对不起,薇儿──我讲不下去了,”我回答,“顺着声音走好吗?”
“我在试。”她坚持着。但是,和刚才不同,她的声音不是回荡在空中,而是清晰的从我的右边传来。我抬起头,顺着声音循去,发现黑暗被撕开一个小缝。在一小束光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隧道的前方──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突然看到了灯塔一样。我得要眯着眼睛,慢慢适应这灯光。
在这地下隧道深处,这灯光照亮了我的道路。
我尽量向着一旁看去,理清思路。当我再次回过头去的时候,可以留给这地方一个微笑。但是,从薇儿用探照灯打量我的样子,我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哈里斯,真的对不起……”
“我甚至没有问问你怎么样了。”她的语气轻柔而又肯定,没有丝毫的怀疑和判断。
我抬起头看着她。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哦,我见过守护天使和一个非洲人在一起吗?就像现在。在天堂了。
她转过头去,这样灯光就不会刺到我的眼睛了。我们第一次对视对方,我忍不住笑了,“可爱的摩卡……
“回到安全的地方吧,”她打断了我的思路。站在我身旁,伸出胳膊,向个健身运动员一样展示了一下肌肉。这可不是摆个姿势而已。她把肩膀放平,双脚站稳,就算我砸坏了橄榄球可能也击不倒她。不去惦记储备品了,现在可是产品过剩。“现在谁准备好了能让薇儿倒下?”她问道。
说着,伸出一只手拉我起来。我可是对别人的帮助一向来者不拒。但是当她动动手指,勇敢地等待我的时候,我却担心种种可能的后果了。我欠了她什么?她需要什么?我会付出什么?在华盛顿这十年,我已经习惯了哪怕是上超市,当收银员递给我一个塑料袋时也要怀疑的盯着她看上几眼。在国会,主动的帮助往往另有所图。我抬眼看看薇儿热情的手。什么也没有。
我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薇儿紧握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我的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哈里斯。”
“我知道你不会。”
她想了一下。“你真的干过戳破冰淇淋筒的事?”
“只对那些无赖们做。”
“那么……嗯……假如,如果我在一家汉堡包店工作,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戴着时尚杂志上刊登的时髦的棕色假发,抓着我的头对我说我一辈子只能在这店里工作,原因只是她等汉堡的时间久了点。如果我走进后厨后,又出来,只是假如,沾了一点吐沫放在了她的减肥可乐里,在上面涂了一层草莓酱,你说这能不能说明我不是个好人呢?”
“假如?我要说的是你干得太好了.”
“是的,”她骄傲地说,“这是真事。”她看着我,又说,“世界上没有完人,哈里斯。即使是那些你认为他们很完美的人也有缺点。”
我点点头,仍然握着她的手。我们两个人只有一盏灯,但是只要我们能呆在一起就足够了。“那么你准备好了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挖什么了吗?”我问。
“我有选择吗?”
“你永远都有选择。”
她用力耸耸肩膀,显得比刚才更加充满信心。而这信心不是我给的,而是来自她自己的。她向我左边的黑暗的隧道望去。“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还是快一点吧。”
我沿着石头向山洞深处走去。“谢谢你,戴着时髦棕色假发的──真的,谢谢。”
“是,是,是。”
“我是认真的,”我说,“你不会后悔的。”
第四部分
加诺斯一边踢着霍姆斯蒂德矿产停车场地上的沙子,一边数着里面的车辆,两辆摩托车和一共十七辆汽车,其中大多数是敞蓬小货车。雪佛兰……福特……雪佛兰……通用……都是美国车。加诺斯摇摇头。他明白忠于一辆车,却不明白忠于一个国家。如果德国买下了生产野马一系列的专利,并且把工厂搬到慕尼黑,野马系列仍然是野马系列,一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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