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揣在牛仔服的口袋里,扫了这些货车一眼之后,开始仔细审视每辆车,不漏掉每个细节:到处是泥的车轮胎……凹回的后车厢……破旧的前车身。即使是车况最好的货车车轮也已经磨损了。整个停车场只有两辆货车好像还进过洗车场:一辆是加诺斯的探索者……还有一辆是远处角落里停的一辆黑色郊区人。
加诺斯慢慢走向那辆车。南达科他州的饭菜和其他地方差不多。但是据他所知,这地方的人不会买黑色货车。太阳光那么暗,已经快要成为一幅无色的画了。当然政府的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统总是开黑色的车。副总统和情报局的人也是一样。但是,有时候如果你的名字足够响亮,比如说参议员,随行人员也会开同样颜色的车。
加诺斯轻轻把手放在驾驶舱的车门上,抚摸着漆皮。窗子上突然跳出一个人影──是他自己的影子。不过据他判断,车里没有人。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眯起一只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谁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搅您的,”一个穿着T恤衫的人说。“我只是想看看您是不是需要帮助。”
“我在找两个同事,”加诺斯说,“一个和我差不多高……”
“和一个黑人女孩在一起──是的,当然──我送他们进去的,”穿T恤衫的人说道,“那么您也是从温得尔来的?”
“在这里?”加诺斯问,声音和平时一样镇定自若。
“是啊,”那人回答道,下巴指指红色砖墙的房子。“从这条路走──你不会走岔的。”
那人戴上头盔,和加诺斯挥手道别,回到了建筑拖车里。而加诺斯则径直走向了那座红色砖墙的房子。
我沿着自己的脚印带着薇儿快速的向前走,并且不时地给她讲了我的种种遭遇。
“他们能在这里装上电话,为什么不能建个卫生间呢?”当我们从红色机车旁边走过的时候她问。每走一步,她都努力的保持着自己勇敢的神情。但是她手心不断冒汗,紧紧抓住我的手……她总是走在我身后一步和半步,很显然她刚刚表现出的勇气和信心在一点点被消磨掉。当她从地下捡起氧气测试仪,低头看度数时,我想她会停下脚步。但是她没有。不过,她确实放慢了脚步。
“十八点八──”她说,“在升降梯上十九点六度时是什么情形?”
“升降梯和地面相连──它高出地面。相信我薇儿,我不会把咱们俩带入危险境地的。”
“真的吗?”她反问,明显带着置疑。她是一直听了我的话才会到这里来的。“那么,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里与在杰弗逊纪念馆散步一样,还要带着照相机拍下鲜红的樱桃?”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感觉好一点儿的话,我不介意告诉你樱桃要到四月份才会变红。”
她看看黑暗的四周,长满苔藓和糊满泥巴的墙壁,又把灯光停在我的脸上。我决定不走回头路。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我们都在黑暗当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地面一点点斜下去。那无止尽的山洞带着我们越走越深,温度也越来越高。薇儿在我身后,保持沉默,但是那湿热的空气却又让她呼吸沉重起来。
“你确信你……?”
“走吧。”她坚持着。
又走了两百多英尺,我一言不发。这比我们刚出发时还要热,但是薇儿毫无怨言。“你没事吧?”我终于开口了。
她冲我点了点头,灯光照着前方道路,灯影随着她上下晃动。墙上又出现一个标记“电梯”,并且用箭头指向了我们的右侧。
“你确信我们不是在绕圈子吧?”
“地面是一路下坡的,”我说,“我觉得大多数这样的矿井里都会有一个备用电梯,以防万一──如果一架电梯出了故障也不会被困在里面。”
这理论天衣无缝,但是却没有使薇儿的呼吸缓和下来。还没等我再开口,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叮当声。
“龙头漏水?”她悄声说。
“不错,是自来水……”声音太微弱了,没有办法找到是从哪儿传来的。“我想是从上面传来的,”当她把灯照向前方的时候我说。
“你肯定吗?”她问,回头查看了我们的后面。
“就在正前方。”我说着朝着声音跑了过去。
“哈里斯,等等……”
我跑了起来。感到空中响起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那声音震耳欲聋,就像是原子弹轰炸的警报声。莫非我被困在了……
从远处隧道里闪来一道晃眼的灯光,一辆引擎启动了。而在此之前,它静静地藏在黑暗中。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一辆装货的火车已经呼啸着冲我们驶来。
薇儿想要扭头跑开,被我一把抱住了腰。那家伙开得太快,根本跑不掉,还不如这么堂堂正正的站着。
一个急刹车,那车在我们前面几英尺的地方当的一声停了下来。我朝着薇儿的照明灯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崭新的黄色汽车中坐着一个人。那车有点像没有顶蓬的小火车。车前面有一盏很大的照明灯。后座上坐着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穿的破破烂烂。他熄了火,那尖锐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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